“你画方框的时候。”苏清让头也不抬的回道。
他那时就已经看出来了?夏锦年讶异,那他岂不是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难怪从案发现场回来后他便一直是那副优哉游哉的表情,感情是早就想到了凶手是谁。
彼时苏清让正伸手端起茶杯,刚刚搁到唇边,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手顿住,用杯盖撇了撇水,唇边的笑意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阿锦,你这样看着我,莫不是把我当做怪物了?”
“咳!”夏锦年别过脸,讪笑道,“怪物倒不是,不过倒是个长得好看些的妖孽。”说完又害怕他继续扯到这个话题,旋即忙转了身故作淡定的说道,“沐泽应该到了那边了,咱们还是尽快去衙门了结此案。”说罢,蹭的起身拉过连翘便向门外走去。
苏清让面上的笑容更盛,看着她疾步离去的背影,连那双黑眸都染上了一层笑意。
官府后院。
彼时贾知县正躺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懒懒地摆了个最舒服的造型,闭着眼摇摇晃晃。一旁的矮几上还放着果茶点心,身旁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婢女为其扇风驱暑,好不惬意。
“大人!”
原本正休憩的贾知县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扰,睁开眼瞧见正往后院跑来的衙役,猛地沉下脸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听着大人带有明显怒意的声音,那衙役知道自己破坏了大人的好心情,忙顿在原地,垂首道,“之前与大人立下约定的那几人现在已经到衙门,说是他们已经找到杀害陈安的真正凶手了。”
“找到了?”贾知县猛然翻身从椅子上坐起来,贾知县脸色变了一变,这才刚好三日的时间,他们便已找到凶手……那他这个知县在平峰县哪儿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衙役被他这一动作骇了一跳,愣了半响才抬头磕磕巴巴道,“找……找到了,他们现在拿了证据在衙门正等着大人。”说罢,又垂下了头。
思忖半响,贾知县心中忽地有了主意,自古以来哪儿来女子断案一说,何况他好歹也是个知县,断案自然也是由他来。
心里打好了算盘,他便立时挥手示意身旁的婢女退下。旋即从藤椅上起身理了理衣襟,看着衙役,咳嗽了一声,淡淡道,“既然已经找到了凶手,那便提了牢中的嫌犯,开堂吧。”
“是。”衙役应下,旋即跟在贾知县的身后出了后院。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官府找到凶杀案的凶手要开堂问审的消息便传遍了平峰县,这会儿还未到开堂的时间,衙门外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给包完了。这些人中不乏有看热闹的,不过大多还是李家和秦家的人以及村民。
片刻后,贾知县从侧旁走来,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上正中央的位置上坐下。
彼时衙门大堂威严肃穆,两排的衙役手持水火棍立在两侧。贾知县更是换了一副面容,正襟危坐。
苏清让和夏锦年在一旁站着,连翘候在两人身后。
这时,师爷在贾知县身旁耳语了几句,旋即,贾知县轻咳一声,用力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开堂!”
底下一众衙役们皆呼威武。
须臾,待声音静下来之后,贾知县又开口道,“带嫌犯李啸、秦斐上堂。”
闻言,衙役高声把吩咐次第传出去,片刻,李啸和秦斐便被四个衙役押着上了公堂。
两人身上皆系着锁镣,神情也有些萎靡,远不及前几日精神。
两人的家人见状,都是心疼的想上去替他们受罪。但又因着在公堂之上,他们只得在底下暗自垂泪,只希望知县能秉公处理,不要冤枉好人。
坐在高堂之上的贾知县扫视了大堂,目光停留的左侧一身浅色衣衫的女子身上,沉声问道,“你说你已查清杀害陈安的凶手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朝大堂上那道纤细的身影看去,见知县所说的人却是一位面容清隽绝伦的娇弱女子,心下的震惊可想而知。可见她面对知县仍旧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就连头发丝都未曾动过,众人心中更觉不俗。
直接忽视向自己投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夏锦年抬眸直视高堂的人,缓缓道,“不错。”
贾知县看着她丝毫没有畏惧的双眼,微拧了眉,一脸严肃道,“那你说说,杀害陈安的凶手是他们两人中的谁?”
原本垂首跪在大堂的李啸和秦斐两人一听知县之语,猛然抬起头便朝贾知县一阵磕头,颤着嗓音道,“草民并未杀害陈安!望大人明察!”
衙门外的两家家人咬了唇紧盯着堂内,心一直揪着。
贾知县沉着脸猛拍惊堂木,“既然已经有人查出你们杀害陈安的证据,那么有没有罪也由不得你们来说!”
夏锦年好笑的看着堂上那个称得上胡说八道的贾知县,勾唇淡淡道,“大人误会了,我所说的凶手并不是李啸和秦斐中的一人,而是将他们迷晕后带进密室的第四人。”
“第四人?”贾知县拧眉,因着不相信而声音跟着提高了几分,“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是李啸和秦斐,而是从案发现场成功逃脱的其他人?”
“没错。”夏锦年淡笑着点点头。
贾知县闻言,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当时困着他们的那间屋子不仅是从里面闩住,外面还有一把生了锈的大锁锁住。如若凶手是另有其人那他怎么可能从里外都上了锁的屋子里逃脱?你这不是明显在扯谎吗?”
他的这一疑问,也是在场许多人想不通的,他们自然是觉得凶手是屋子里剩余的两人。
连翘心中不由升起担忧来,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家姑娘和主子。可两人皆是一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凶手自然是从那间屋子逃脱的。”夏锦年微微颔首,唇边扬起个好看的弧度,缓缓道,“但那间屋子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密室。”
“姑娘这回可真是扯谎了。”贾知县说话的语气甚是轻蔑,“那密室是本官的手下从外面亲自砸开的。而犯人在供词中也说了,他们醒来后才将门闩拉开。这两者相加不是密室又是什么。”说罢,他望向夏锦年的眼中闪过讥诮之意。
对于他话语中明显的讥讽之意夏锦年并不理会,也不直接回答贾知县提出的质疑,她只是抿唇笑了笑,“案发之前,凶手利以销路好酒为借口将被害人和两位嫌犯约到粮仓附近,然后利用制作的迷药包分别将三人带进了那间屋子……”
“你说的这些不就是嫌犯的口供吗?”贾知县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夏锦年的话。
站在一旁的苏清让斜睨了贾知县一眼,淡淡道,“请大人耐心听,她现在所说都是这件案子的重点所在。”
这冷漠淡然的口气中无形透出的威压令贾知县头皮不由得发麻,他咬了呀不再吱声。
夏锦年侧身朝苏清让微微笑了笑,旋即继续说道,“李啸、秦斐以及陈安分别被凶手迷晕,但被带进屋里的只有李啸和秦斐。也就是说,陈安被凶手迷晕后藏在了其他地方,自己代替陈安留在了屋内。”
众人愕然,凶手把陈安藏在其他地方?那死在屋里的陈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醒了自己进去的?
李啸和秦斐两人同样觉得疑惑。
“可是我们醒来时陈安也在屋里,怎么会被凶手藏在其他地方?”秦斐问道。
“那时与你们在屋中的人并不是陈安,而是真正的凶手。”夏锦年解释道,“他将你们两人拉进屋后就没有出去。”
“可我明明还听见陈安大喊大叫了,而且他还说要将门锁上,免得让迷晕他们的人半夜进来……”李啸说到一半忽地住了口,猛然朝夏锦年瞧去,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如你所想。”夏锦年挑眉一笑,“当晚屋里没有任何亮光,除了说话的声音外你们也认不出彼此是谁,所以凶手扮演的陈安是故作大声喊叫,情绪激动,这样就不会让你们听出他不是真正的陈安。”
“如果真如你所说,可凶手为什么要让嫌犯两人一起将门锁上?”贾知县沉声问道,“那岂不是多此一举?”
“当然不是。”夏锦年说,“他这样做是让屋里的李啸和秦斐不起疑心,且第二日好让两人相互死咬是对方杀了陈安。”
夏锦年顿了顿,从一旁拿出块布打开,里面放着是个竹管,她将竹管拿起来说道,“凶手锁上门后便提议说要休息,待李啸和秦斐两人闭眼放松戒备时,他便利用这竹管中的迷药再一次将两人迷晕,而后出去将陈安带进屋子,用放在旁边的石头杀死陈安。”
“可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去拉门没拉开,门从外面锁住了。”李啸思忖了片刻,猛的抬头说道,“那这样的话他是怎么出去的?”
闻言,夏锦年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搧动着,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他自然是从真正的门出去的,而你们怎么也拉不开的以及你们从里面闩住的门是个假门。”
“假门?”所有人骇然,就连一直沉着脸的贾知县也都一脸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