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当时找了半天,确定只有一个门,怎么可能还有另一个门?”
“真门被凶手用屋里的柜子挡住了,你们自然找不到。他将你们再次迷晕后拖了柜子从正门出去,将陈安带进屋里杀死后,又卸了假门,将柜子移到假门处将痕迹挡住,又把装了迷药的竹管扔在柜子后面。做完这一切后他从真门离开,再从外面锁上,一个完美的双重密室便完成了。”
“可如果他从真门出去,里面的门没闩住,第二天待他们醒来不就露馅了吗?”贾知县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凶手自然美那么傻,他出门前从门外将门闩挂在了门上,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夏锦年淡淡回道。
见她一直在陈诉凶手的作案手法却并未表明凶手到底是何人,贾知县扶了扶额,明显已经渐渐失去了耐性,不满道,“本官只想知道杀害陈安的凶手到底是谁,而不是想听你绕来绕去分析凶手的作案手法!”
闻言,夏锦年朝身旁的苏清让看去,见她朝自己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便知道时机已成熟,旋即扬了扬唇,笑得高深莫测,“既然大人如此着急的想要知道凶手是谁,那我便直接说了。”
“方才我也说了,门闩是凶手离开时轻轻搭在门上的,只要有人从外将锁砸开,门必定会直接打开。凶手要想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就必须在门打开前到达现场,确定屋里的人将门闩拉开后他才会从外砸开门。当日正好有一人就是这样做的。”她顿了瞬息,忽地侧了身朝立在右侧的衙役们看去,“我说的对吗?杀人凶手王捕头。”
王捕头浑身僵了一僵,就连一脸不耐烦的贾知县都怔愣了片刻,神色复杂的朝他看去。
“啊!”跪在大堂中央的秦斐猛地直起身来,喊道,“我想起来了,那日的确是王捕头先问了我们,让我们将里面的门打开,之后才听见门外有砸锁的声音。”
经他这样已提醒,一旁的李啸也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当时确实是我们先拉开了门闩。”他顿了顿,朝王捕头看去,咬了咬唇,似乎不太相信,“可王捕头见到陈安的死时还……他怎会是杀害陈安的凶手……”
王捕头彼时已恢复脸色,面上从容淡定,“大人,属下那日如他们所说,但也只是想先确认里面的人的情况。”说罢,他有转了身朝夏锦年看去,双眼微闪,面上的神情有几分坚定,“这位姑娘,你方才说的那些也只是你的推断,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杀了陈安?”
“嗯。”贾知县点了点头,比起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他倒是宁愿相信自己属下所说的话。他定了定,重新看向夏锦年,“王捕头说的没错,你说他是凶手,可有证据?”
夏锦年从王捕头的身上收回视线,“证据肯定有。”说罢,她转了视线朝身后瞧去,彼时沐泽刚好从侧门而进,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役。
“大人,这是从王捕头家中搜出来的东西。”夏锦年的话将将说完,便从侧旁传来衙役的声音。
众人回首,只见有几个衙役抬着一扇门框从侧门走到大堂,旋即是“哐当”一声,衙役将门框放到地上。
在右侧的王捕头一眼便见到了他们拿进来的东西,脸色立时阴沉如墨,身子猛然僵在原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贾知县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门框上,“这是从王捕头家中搜出来的?”
“是。”衙役回道,旋即又从身上拿出个布包,递给一旁的小吏,“同时搜出来的还有这些。”
小吏双手拿过证物,转呈给贾知县。
布包里面放着一包药粉以及几个小木桩。贾知县收回视线,脸色变了一变,“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夏锦年朝高堂上的人看去,浅声说道,“这些当然是被王捕头家中搜到的,是他用来制造密室的假门以及工具和剩余的迷药。”
王捕头闻言,顿了顿,忽地朝立在一旁的夏锦年看去,眸中带着丝狠戾,但很快又隐了下去,放缓了声音道,“姑娘这话说的,如若我当真是凶手,可为何我要将这些罪证藏在家中等人发现?”
贾知县点了点头,似是也很认同他所说的话。
闻言,夏锦年看向王捕头,唇边勾起微冷的弧度,“因为你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错,不仅能撇清嫌疑,还有两个为自己背锅的人,自然要留着这些东西以备之后再用。”
“如果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证明王捕头是凶手的话,那么知县看看这样东西吧。”众人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大堂里又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
说罢,苏清让朝后瞥去,示意沐泽。
沐泽会意,才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册子快步走到堂前递给贾知县,便退回到苏清让的身后,依旧面无表情的候着。
贾知县接过册子后打开看了一阵,脸色立时又黑了一层,旋即将册子扔到王捕头的面前,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王捕头,你自己看看。”
册子砸在王捕头的面前,他愣了半响,旋即弯身捡起来翻开一看,额上顿时冷汗密布,握着册子的手竟有些发抖,册子上面不仅写了他如何威逼利诱陈安,让他从仓库中偷出迷药来给他,竟还列出了他从仓库拿了多少迷药的细则!
王捕头惊恐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人,他们到底是何身份,为何为查得如此清晰?如果这些他们能查的一清二楚,那件事岂不是已经……
思及此,他猛然转头朝高堂上的人看去,见贾知县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他霎时快步走上堂中央,跪下道,“大人,属下与陈安无冤无仇,怎么会杀害他。定是有人诬陷与我!”
“你确定与陈安无冤无仇?”夏锦年看着他,目光锐利,“那三年前你与陈安一同在粮库……”
“好了!”贾知县立时截住了夏锦年将要说出口的话,沉声道,“既然杀害陈安的凶手已找到,那便压下去择日问审!”
“大人…….”王捕头看向贾知县,神色急切,本想说什么却见贾知县脸色阴沉的瞪了他一眼。
王捕头立时闭了嘴,垂头不语。
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贾知县扔下一道令牌,挥手道,“来人,将王捕头押进大牢,听候发落!”
瞧着这两人不同寻常的眼神交流,夏锦年蹙眉,方才刚提到三年前的事情他就突然下令,这厮必定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怕把他也抖落出来,便直接卖掉了王岩!
她正欲开口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胳膊,她回头瞧见苏清让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知道他自有打算,夏锦年便将喉中的话咽回肚中,重新站定,打量起高堂上的那位。
衙役将王捕头押下去后,贾知县似乎松了一口气,“此案真凶现已捉到,本官宣判李啸与秦斐无罪,当堂释放。”说罢,右手一拍惊堂木,沉声道,“退堂!”
两侧衙役高呼威武。
李啸与秦斐被当堂释放,最高兴的莫过于两家家人和那些村民们了,都不约而同的高呼“知县英明”等话。
连翘却很是不满的撅了噘嘴,一脸的不高兴,小声嘟囔着,“案子明明是我家姑娘破的,怎么全是他的功劳了。”
夏锦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揉了揉连翘的头,“不过是些虚名罢了,要着也没什么用处。”
虽说自家姑娘这样说,连翘心里还是替她觉得不值,“那知县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夏锦年却是一笑置之,垂头若有所思,眼下陈安已死,虽说抓到了王岩,但贾知县那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与三年前的粮草失窃案有关,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
她侧眸看向苏清让,目光中微带询问。
苏清让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半响也都未透露出半句话来。
夏锦年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想问的话压了下去,他不主动说,她也不会多嘴的去问,毕竟她也只是个帮忙的而已,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一行人出了衙门后朝客栈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贾知县回了后院便疾步进了书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将门打开后又立时吹了个口哨。不过片刻,一只洁白的鸽子便从远处飞来,落在书房门前的栏杆上。
贾知县捉了鸽子,将手中的信折贴好后小心翼翼的塞进小小的竹管,旋即又将竹管牢牢的绑在鸽子的腿上。
做好这一切,他才浅松了口气,伸手一扬,鸽子自他手中飞走。
见着鸽子扑棱几下飞向空中,贾知县眸中多了份狠戾,不管那几人到底是何身份,眼下他们显然已察觉到什么,只能先将他们灭口。
他负手在门口站了半响后又转身回到书房,坐回几案。重新提起笔在另一张宣纸上落下。可只写了一个字他便重重将笔搁下,将宣纸揉作一团扔到一旁。仿佛全身脱力一般靠到木椅上,长叹了一口气,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大人,不好了!”
贾知县刚闭眼休憩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门外传来下人的疾呼。他睁开眼,语气甚是不悦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下人停住急促的脚步,但声音略显慌张,“从京城来了位钦差大臣,说要查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