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年再次走到苏清让房前时已是辰时两刻,她端着粥和药端着点心和粥走到厢房门前敲了敲门,却没人应答,她又敲了敲,依旧无人应答。
夏锦年微微蹙眉,“苏清让,我进来了?”
没见回应,夏锦年心头一顿,以为他又发烧了,忙伸手直接推门而进,可就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她后悔了。
只见厢房里都弥漫着水汽,显然是有人刚沐浴完,而这沐浴的人自然便是苏清让,他沐完浴从屏风后的净房出来,上身只披了件长衫。好死不死的,这一幕刚好被推门而进的夏锦年瞧见。
她呆楞在原地,他一头黑色的发丝湿润地披在身后,额发上一滴水珠垂落,从额前的发上落到了鼻尖,然后落在了他的薄唇上,最后顺着下巴,滴落爱他平坦的胸膛上。
她的视线一直往下,落在他的小腹下。夏锦年脸上忽然有些僵硬,面上更是不由一红。
她也不是没见过男体的模样,但许多时候都是同警察一起办案时见过,不过那时候见到时人都已经变成直挺挺的尸体了,哪里看过这般魅惑的样子!
苏清让也未想到她会直接推门进来,愣了片刻后又被她那毫不避讳的目光盯得身上发紧,他本想忽略掉她的目光,可谁知她竟看得津津有味,实在容不得他忽略。
苏清让脸色微微变了变,颇有些不自在的拢了拢衣衫,轻咳了两声,“阿锦……”
低沉的声音换回了夏锦年的神思,她这才尴尬的别过脸,咳了两声,“方才叫你,你怎么没应?”
她现在才知道尴尬?方才还不是看的起劲的很?苏清让好笑的看着她。
见他没回应,夏锦年侧身,只见他白皙的面容上浮了一层薄薄的云雾,嘴角微微上扬,挑出一抹优雅魅惑的弧度,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他的笑有些晃眼,再加上眼前古铜色的肌肤,夏锦年忽地感觉鼻子有些热热的,她深吸一口气,抚了抚额,她还是早点把东西放了出去吧,免得……
她又吸了吸鼻,转身动作迅速的把东西放到一旁的桌上,“这是早饭和药,放这儿了你自己记得吃。”说罢,转了身一点儿都不迟疑的绕过屏风,出了里屋。
却在她出房门的一瞬间,余光撇到了他笑容中的促狭之意。夏锦年面上更窘,脸颊渐渐染上了飞霞。
身后传来他低低的闷笑声。
夏锦年脚下动得更快了,出了房,外头凉风一吹,她脸上的热气这才慢慢散去,可心跳却快得仿佛要从胸口处跳出来。
夏锦年长长吐出一口气,拼命压下心头的颤动,
旋即转头朝里屋恶狠狠瞪了一眼,一阵懊恼。
守在勾栏外的沐泽目瞪口呆的听着自家主子笑得开怀的声音,他那颗心脏竟砰砰直跳了起来,天知道,他头一次听见主子笑成这样啊!
主子这模样,定是与姑娘有关!
他转眸,刚好瞧见夏锦年低垂着头从主子房中出来,忙停住脚步,“姑娘。”
可夏锦年头也不抬的,如疾风般飞快的出了门。
沐泽愣了一愣,听主子的声音,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可为何方才姑娘的样子却……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顾自的喃喃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阿锦害羞了。”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害羞你个头啊!
夏锦年滞住脚步,脸色一变,她一个现代人怎能每回都载在这厮手中,她哪还有面子可言!她这次定要扳回一局!
思忖着,夏锦年转身杏目圆瞪,假装嗔怒道,“谁害羞?比这个尺度更大的我都看过,还在乎这点儿?我怎么可能……”
话还未说完,夏锦年衣领被身后的人拉住,拽进了厢房。
因着她毫无防备险些被他拉了一个趔趄,未来得及调整姿势以避免后仰摔下,可下一秒她的背刚好靠到厢房的门棱上,背后传来的痛感险些令她惊呼出声,她咬了咬牙,抬首。
方才还一脸笑意的苏清让彼时已换了个脸色,正黑着一张脸,满脸愠色,一言不发看着她,目光如针。
苏清让虽说不懂她所说的“尺度”具体是何意,但他还是明白说的大概意思,心中顿时生了堵,控制不住的一把将她拉回房,反身将门关上。
“你……你干什么!”夏锦年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手足无措。
“你方才的说了什么?”苏清让微眯起双眸,脸上结了一层寒霜,“你见过其他男人的?”
“我哪有说过这话?”
苏清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可要我帮你回忆?”
夏锦年默了默,正欲开口,却被他抢了先,“你方才说,你见过尺度更大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所说的‘尺度更大’,便是男人的身体。嗯?”
他说这番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声音中带着刻意压制的怒气。
她明显能感觉到他在生气,而且看起来非常生气。
“……”
她噎了一噎,一头雾水的看着他阴沉的脸色,这厮又抽哪门子风?突然又变脸?她看没看男体与他有关系吗?就算她看了,他至于这般生气?
夏锦年顿觉莫名其妙,心底生出些烦闷来。
苏清让瞧见她细微的神色变化,那变化在他眼里却以为她欲盖弥彰,胸口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脸色几乎铁青。
蓦地,他倏然栖身而下,弯身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如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吻。
脖间温软的触感令夏锦年浑身一震,全身顿时僵住,可接下来耳旁森冷的声音将她拉回神,“这样的事,阿锦是不是也经常做!”
夏锦年怔愣在场,他这轻浮的动作瞬间激起了她心底的烦闷。
“你干什么!”夏锦年一时间血气上涌。虽说她是现代人,思想开明些,但他也不能这般三番五次的调戏轻薄她!
苏清让微微松开她,眸中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微抿薄唇,“方才的事,你是不是经常做?”
沉闷的声音中带着压抑和怒气。
经常你个头!
夏锦年承认自己脾气很不好,她现在真想冲上去打他一顿。他以为每个人都如他一样,随意同别人这般亲近?还调戏别人!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即将要爆发的情绪,说话的声音不由冷了几分。
“我是不是经常如此,不干你的事。”
那一句“不干你的事”彻底激起了苏清让心底的火焰,胸口越发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了口气,眼神阴沉,紧绷着脸,半响才冒出一句话莫名其妙的话,“你是我的!”
因着他这句话,夏锦年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厮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他凭什么说她是他的!她不是什么物件,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有人生自由!
她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费力压下心中怒气,冷眼看他,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你放开我。”
若再与他他这般鸡同鸭讲下去,她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将面前这个人直接解剖了去。
苏清让无动于衷,狭长的凤眸黯沉沉的。
夏锦年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侧过头,张嘴毫不犹豫的朝他的胳膊上狠狠咬去。
胳膊上传来的刺痛令苏清让皱眉,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可手上仍旧没有松动。
口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夏锦年顿住,可箍住她的手仍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心下一狠,抬脚朝他的脚上狠狠踩去。
苏清让哪儿会料到她来这一招,脚上吃痛,条件反射的退后了几步。
见腰间的力量消失,夏锦年双手一用力,将他推开了六尺远,旋即转身开门瞬间冲出了厢房。
苏清让被她推了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待他稳住身形时早已不见夏锦年的身影。他瞥着敞开的门,眸光晦暗不明,心底闪过一丝阴霾,她就这么排斥他?
门外,沐泽胆战心惊的隐在勾栏外,眼见着姑娘怒气冲冲的走出院子,又回头看了看,张了张嘴,却瞧见主子一脸戾气的立在门口,顿时紧闭上嘴。
苏清让眼里火气翻腾,默了片刻,他面色冷冽的瞥了一眼沐泽,半响后,“砰”的一声关了门。
沐泽猛地觉得后背一凉,身子也跟着那“砰”的一声颤了颤,头垂得更低了,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鞋面。
待屋里没了声响,他才浅松了一口气,主子这会儿脸色阴沉的吓人,看姑娘那模样也是气得不轻。哎,刚不是还好好的,就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
他回想起主子才沐完浴,方才姑娘也在里头,主子不会是?
倏然,他福至心灵恍如开窍般眼前一亮,旋即又不禁哀叹一声,主子这也太急躁了吧。饶是姑娘再与众不同,也是女子,主子那般……咳,难怪姑娘方才那副模样。
不过想来,主子血气方刚,又一直都未碰过哪位女子,眼下好不容易碰上个心仪的姑娘,确实容易把控不住,激动了点儿……
他默然片刻,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帮自家主子挽回姑娘的心。
而彼时,夏锦年从苏清让处冲出来后直接进了自己的卧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声音大得连院中的连翘都听见了动静。
连翘瞧着不对劲,忙走到门外,敲门,“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夏锦年关上门,气得冷哼了一声,发生了什么?她应该去问问她那个好主子!
她咬牙切齿,一屁股坐到床榻上,可心乱得她根本坐不住,旋即干脆躺下,拉了丝被蒙住头,躺尸。
见屋里没回应,连翘又敲了敲,“姑娘……”
仍旧没有回应,连翘虽然心里急,但又无法,只得静静候在门外,不再打扰姑娘。
外面没了声音,夏锦年的耳朵稍稍清净了些,可她的大脑和心脏完全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只要她一闭眼,脑子里就一直出现昨天与今天她与苏清让暧昧的画面。
她深吸了口气,躺了半盏茶的工夫却仍旧平息不了心中的慌乱。她烦躁得一把揭开被子,下了床榻后在屋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她现在真的很想拿了刀将那厮解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