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便出了城,快速的向前行驶。
因着荣州特殊的天气,出了官道便是泥泞的小路,马车行驶起来就有些颠簸。
没了商贩嘈杂的的小路显得清净异常。
郊外的风虽说带着些热气,却混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倒也是好闻。
掀开车帘,视线落在两旁路过的景色上。
夏锦年感慨万千,这古代的环境就是好,没有污染的自然景色总是那么心旷神怡。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念那个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而且,那边还有自己最亲的人。
其实她不只一次的想过,现在所处的东昭到底处于哪个时代?她记得之前苏清让也说过年份,是属于这个国家的历法。
但按照东昭目前的文明发展程度不亚于唐宋时期,可并没有在中国的历史中。
而且,她搞不懂自己为何会穿越到这里?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
“怎么,身子不舒服?”身旁关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夏锦年侧身回眸正迎上苏清让那双焦急的眼眸,她有一瞬间的慌神。
“怎么了?”见她神色间闪过一丝怔忡,苏清让眉间一挑,又问道。
夏锦年隐去心中莫名的焦虑,一笑,“没,只是喜欢这里的景色。”
虽然她眼底的情绪收敛的很快,但仍旧是被苏清让察觉出来,心口不由微微一滞。
但片刻后他又迅速整理好情绪,低声道,“你昨夜没睡好,再睡会儿吧。”
耳边传来低沉而略带喑哑的声音,夏锦年猛然回神,侧眸瞧着他尚有些担忧的神色,夏锦年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脑子霎时变得清明起来。
也罢,想那么多作甚,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是有办法的。
想通了,她便轻笑点头道:“嗯。”
说罢,夏锦年便放下车帘,靠着车壁索性闭眼休憩。
马车摇摇晃晃,极容易就能将人晃出瞌睡来,再加上她昨夜确实睡得少,只闭眼了片刻,她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苏清让侧眸端睨,见她不知何时已撑着头摇摇晃晃的睡着了,许是睡得不大舒适,眉宇间还微微拢着。
这傻丫头,这般撑着睡,不累吗?
苏清让不由失笑着摇头,旋即伸手小心翼翼地揽了揽她的左肩,令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许是这般靠着睡得舒适了,夏锦年原本微拢的修眉也渐渐舒展。
从他那个角度,正好看见夏锦年精致白皙的侧脸,浓密的眼睫毛微翘,从车窗外吹来的风撩拨着她额前的碎发,衬得那张脸越发娇小。
心里顿生柔软,他伸手为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声呢喃,“阿锦何时才能真正同我交心?”
他这句近乎呢喃的一句话自是没有被夏锦年知道。
他俩虽已表明心迹,但他知道,阿锦有些事情始终是瞒着自己的。不过他也不会逼她,等阿锦自己想说时便自会告诉自己。
彼时车厢内仅有他两人,连翘同言默一起在车厢外。
又因着两人离得极近,苏清让能清楚的闻到阿锦身上独有的清香,那香气萦绕在他鼻间久久不散,轻而易举的撩动他的心弦。
惹得他不由得心神微荡,心口仿佛有一只猫举着爪子轻轻挠着。
半响,他堪堪压下心头的情绪,微微弯起唇角,伸手用指尖轻点了点夏锦年那小巧鼻头。
许是不甘被打扰,夏锦年皱了皱眉头,抹了下鼻子又继续睡。
苏清让轻轻一笑。
马车缓缓行驶,车厢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言默低沉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主子,情况有些不对。”
静默片刻,原本还闭着眼睛的苏清让倏然睁开眼,眸子微沉,“马车不要停。”
“是。”言默应声答应,随即勒紧缰绳,手中的马鞭狠狠一抽。
马吃痛,嘶鸣一声便飞快地朝前冲去。
因马车突然加速,原本靠在苏清让肩头睡觉的夏锦年身子猛然朝前冲去,还好苏清让眼疾手快的伸手将她揽紧,不至于她撞到对面的车壁上。
夏锦年刚刚清醒,见马车忽然加速便知不大对劲,直起身道,“出事了?”
苏清让伸手轻拍身旁人的手,道,“放心,没事。”
他的话音刚落,马车忽地嘎的一声停了。
在马车停住的那一刹那,苏清让眸底的戾气一闪而过,“言默,有多少人?”
“近百。”车厢外传来言默肃然的声音。
苏清让脸色一沉,凛冽的气息又重了几分。
须臾,外头立马传来拔剑的声音。
夏锦年调开帘子的一角朝外望去,马车周围不知何时蹿出一群黑衣人,个个面容严肃眼神冷峻,且人手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人数少说也近百了。
看样子这些杀手与那晚灯会的刺客有过之无不比,难道是一起的?
她眉间一拧,正思忖着,忽觉手上一热。
苏清让伸手握住她的手,又将帘子放下,看着她道,“你安心待在马车内,外面有我。”
“我同你一起。”夏锦年摇头,脸上的表情藏着一抹坚定,正色道,“外面人太多,我出去帮你们。”
“不行……”
苏清让神色一凛,正欲反驳,外头已传来拔剑的声音,旋即便听见有人高喊,“放箭!”
一声令下,数十只箭羽齐刷刷朝马车射去。
彼时,言默一手将连翘护在身后,一手持长剑斩断了些许羽箭,可仍有些从马车的车帘出射进。
车厢内苏清让搂着夏锦年迅速躲过箭羽,旋即伸手打出一掌拍碎车顶,在锋利的刀刃刺穿车壁的同时,搂着夏锦年从车顶跃身而出。
两人一落地,苏清让仍旧将她护在身后。
“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看向他,眸子如晕开的墨般亮堂,似是半点都不曾害怕。
苏清让微微错愕,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但这句话也确是她能说出来的。
“好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嘴角一勾,“那阿锦可想好对策了?”
夏锦年被问得愣了一愣,先前在21世纪时,也时常同警方一起调查案子,但甚少遇到这种事,哪有什么经验可谈。
可两人刚落地不过片刻,却听见一声暴喝,“主上有令,这两人假传圣旨,犯了欺君之罪,杀无赦!”
霎时间,隐藏在四周的杀手瞬时蜂拥而上,朝两人攻去。
假传圣旨?
夏锦年神色一凛,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片刻后又恍然大悟一般,朝苏清让看去。
只见他唇边扯了个冷冽的弧度,面上神色已是了然,想来他也知道这些杀手身后的人是谁了。
苏清让不动声色的从腰间抽出软剑,旋即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直视周围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说话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出冰来。
“你们那位主子倒是胆大的很。”
那头领冷哼一声,“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谈这些,全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眨眼间刺客门的长剑已纷纷出鞘,几十个黑影腾空而起,瞬间两两人淹没其中。
而彼时,言默身边也有几十个黑衣人包围,又要护着身后的连翘,想过去帮忙却又分身乏术。
纵使都有武功在身,却难敌众人。
黑衣人一个倒下又有另一个替上,仿佛是杀不完似的。
纵使言默和苏清让身手极好,但由着这车轮战,时间久了也有些吃不消。
尤其是夏锦年,虽会些空手道和擒拿术,可应付这么多江湖杀手却有些吃力。
越来越多的殷红洒落,却又很快侵入泥地里,脚下的土很快变成了深色。
苏清让时而提剑舞出数十道剑花,时而飞身踢上一个人的下巴。周围的刺客减少了不少,可他也有些体力不支。
砍了前面的杀手,后面的又拥了上来,看来,这些人是要置它们于死地啊。
不过,这些人显然是……
略加思索,夏锦年低声对苏清让说道,“等会儿让言默护着你们先走,我在后面……”
“不许!”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苏清让阴测测地截了去,脸色比方才更黑了几分。
夏锦年瘪了瘪嘴,好歹也是为了他好,毕竟是一国之君,要是出了什么,她怎么付得起这个责任。
这些杀手虽说看似是打着他们两人的主意,可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们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在她思索的间隙,那些杀手寻着这空子正想砍过来。
忽地,左边人影一闪,只听见闷哼一声,随即,夏锦年只觉眼前红了一片,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方才准备砍她的人现已经倒在血泊中,她转眸,看到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心下一抽,“你……你怎么样?”
苏清让暗抽一声,却淡然地收回软剑朝她笑笑,道:“无碍。”
“主子!”
言默甚是担忧,奈何自己被这些杀手一直缠着他,根本脱不开身。
苏清让面色阴沉,“言默,你带着连翘先去永坊,随后我们再会合。”
“可是主子……”他是主子身边的隐卫,这种时候怎可能先离开。
“快走,这是命令!”
言默咬牙,斩掉面前的几人,拉过连翘,“我们先离开,去前面知州府!”
“可……”连翘望了望姑娘那边,甚是担忧。
没多想,言默抓住连翘,运起轻功,“相信主子会没事的!我们先去知州府找人!再等主子和姑娘。”
虽这般对连翘说,言默自己却没甚把握,主子方才挨的那一剑再偏移一点,恐怕……
想到这儿,脚下的动作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夏锦年侧眸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又揪了一揪。
要是他没有替她生生挡那一剑,她现在估计已经一命呜呼了。
一时间她不晓得该说什么,咬了咬牙,趁着还没有杀手上前的档口,抬手想去查看他的伤势。
可手刚一抬却被苏清让率先握住,霎时皱眉,“你的手怎么抖得厉害?可是身上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