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有误会,非一日之功可以化解,她选择慢慢来。
“我知道你会来,我也知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还是要解释。”她斟了一杯茶给他,接着道,“你知我因为欲要嫁给你,得人嫉妒,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那三箱子金银太过显眼,即便是我不说,也会有人借此生事端,所以我不得不将东西上交,这么多银子,祖母不敢白白受之,方才请示了太后,你说要与我退婚,可这婚事乃是太后赐婚,我方家……方家抗旨不得,所以我想,此事便由你亲自解释,方才避过此难。可谁知太后他们一心一意要撮合你我,我……实在无能为力,您能明白吗?”
这话音虽然无责怪之言,可萧靖却听出来了。
而他也明白了,她不过方家小小人物,且还是太后赐婚,退婚便是抗旨不尊,是杀头的大罪。
见他有所松动,她放低身段,道:“我承认我也有私心,我喜欢你,但也不希望我成为你的负担。所以我想,既然你我现在都无法避免这段婚事,那么我们何不给彼此一个时间。”
萧靖此刻也冷静下来了,方家退不了婚,他又何尝退得了?太后他好糊弄,但是皇伯父决定的事情却非三言两语能糊弄的。
太子爷娶了郑和之女,又娶了侯府二房嫡女做侧妃,左拥右抱势力越来越大,朝堂之上他的权利仅次皇上,且他暗中聚集的势力还不知多少。
贤妃乃是三皇子的母亲,成家乃武将世家,在军中势力不允小看,无法与太子抗衡,唯有大皇子了。
皇上为了抬举毅王,给毅王纳的毅王妃乃是兵部尚书的徐克的亲妹子,徐荣,但奈何徐荣命薄,生皇长孙的时候,难产而亡。
毅王深情,只说三年后在纳妃,所以皇上将心思动到他头上了。
且被一女子表白,他心里怪怪的,他道:
“你想怎么做?”
“我们成婚,三年后,若你还不喜欢我,那么我们便和离。届时桥归桥路归路,相见如陌路。”
萧靖可不相信她,若她对他无感情,他自然可以接受,但她刚刚还表白了。
“三年后你我如何能和离?”
“无子,不合,届时太后必定会不喜我,你我和离,顺理成章。如若你不信,你我今日便可签下和离书,且由你保管,如何?”
萧靖回到诚王府,看着屋内挂彩的大红色绸缎,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想来想去,却想不通这一场婚事与她来说,何利?
“我嫁与你,是成全了我的痴心妄想,如此足矣。”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是不想想,越是烦躁不安,随后便去书房,折腾自已的骰子去了。
最后终于说服自已,娶进来也不错,至少以后可以一起赌钱。
嗯,就是如此。
因着诚王同意了这门亲事,所以这问名纳吉纳征尤其顺利,这一番折腾已经到成婚前夜了。
因为罗氏不在方家,这教育小女儿房事的事情上,便落入了杜氏手中了。
此刻杜氏心中呕血的很,自已一番心血,却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了。
受命教导她床事,也敷衍了事,只给了一本小册子了事。八壹中文網
杜氏要走,方璞玉则留下她,关怀的问道:“二婶,亓哥的婚事可定下了?”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为免日后成就一番痴儿怨女,你二哥的婚事要慎重。”
方璞玉故意装作听不懂她言外之意,道:“表姐为人心细温和,高雅善良,日后定能亓哥琴瑟和鸣,做一对让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二婶也安心不是。”
杜氏又要吐血了,方璞玉大婚,姑奶奶也来了,却几番避着她,不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这分明就是硬逼了。
哼,她的儿子,绝对不能娶她的女儿。
你不来商讨,那我便为我儿子率先定下婚事,今日恰好我娘家表侄女也在,就让你死了这条心。
方亓与他母亲一般,不喜姑母,所以对她母亲的提议很认同,所以当天便对自家表妹表白,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祝福他们,说郎才女貌,况他舅舅家的表妹对他也有心思,所以此事便是一桩美谈。
当夜姑奶奶便闹腾了,大骂杜氏娘家姑娘不知羞耻,勾搭人家未婚夫,杜氏自然维护娘家侄女,一个说罗英一女想二嫁,攀附权贵,不知羞耻,一个说方亓是她家姑爷,已经被定下了。
一番吵闹,闹得宾客皆知方家丑事了。
方璞玉乃是新嫁娘,自然不用为此事愁容,且好端端的坐在闺房中,休养生息,等待明日的大婚。
因大房大婚,方远请出自已父亲,对待方远,方致新滋味难说明。因着他自司马氏去世,一直在房中缅怀,未曾出门,连朝会都请了假。
本来以为他大有一蹶不振的意思,最后却想通了,对于儿子与罗家退婚的消息,起初震惊,随后便释然了。
这门亲事,没有更好。
而老侯爷对女儿,二房儿媳之间的闹剧不加理会,他老人家将招待贵客的事情都交给了两儿子,自已躲清静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方璞玉便被喜娘妈妈给拉起来,上装打扮,姑母与二婶都没有在出现过。
临出门的时候,他父亲上前来道:“嫁了人便好好的,家里你不用担心,我让他们路过珍宝坊的时候……停一停。”
父亲暗哑的声音响起,突来的关心,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不知说什么,旁边方远道:“父亲,吉时到了,我先送妹妹上轿。”
礼炮起,花轿走了。
到了珍宝坊,她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掀开红盖头,悄悄的掀起轿帘一角,抬头望去,珍宝坊门口站着的赫然便是母亲。
她欣喜的想要呼唤,但却忍住了,出嫁前她没有哭,然而此刻却有些感动。
父亲……
待入了诚王府内,她已经恢复了平静。
待与诚王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诚王知晓两人婚约不过假象,便留下她一人在喜房,自已去了外面应酬。
今日来参加婚礼的都是权贵之人,其中便有太子,虽他身份贵重,性格不拘一格不在意外界闲言碎语,但他与她却不知该如何相处,所以喝酒逃避了。
“哎呀,我等还想着一会要不要过去闹闹洞房,谁知你便这么快出来了,怎么滴,是不是新娘子凶神恶煞,吓着你了。”宁王喝多了酒,已经开始疯了。
凶神恶煞?他想起那张上了妆的脸,确实不忍直视。
“今日兄弟大婚,不拘小节,随便闹,随便喝,来来来……”
“呦呦呦,铁定是新娘子不给亲啊,咱们的诚王殿下也有今日。”
太子萧琮道:“洞房花烛夜,闹闹就行了。”
毅王笑道:“太子爷不久也要大婚了,这会儿说情,可有嫌疑哦。”
太子爷不悦,但面上温和道:“大哥说笑了。”
毅王以一副大哥的模样,拍了拍萧琮的肩头,一副我懂的模样,大哥派头十足,但他这种论兄弟情义而非君臣之道,惹得太子心里头不高兴。
他疏离道:“本宫想起还有事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太子走后,众人有些不舒服。
宁王道:“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太子爷越来越拿乔了。”
毅王道:“闭嘴,老二整日帮父皇忙理国事,身肩重任。”
萧靖不喜弟兄们谈论此事,便道:“来来,继续喝酒。”
这一喝便醉了。
兄弟们非要闹腾着要去看看萧靖翻墙迎娶来的王妃,不过在进门的时候被丫鬟们挡在外面了,方璞玉瞧着婚床上昏睡的人儿,笑了。
“真不知你是故意还是无意,送上门的猎物……”
方璞玉随后亲自侍候他睡下,清理下自已,瞧了瞧足够四五个人睡的床,便寻了一角睡了。
夜半,萧靖醒来,浑浑噩噩的看着大红的烛光,还有床上的人儿,一脚下去,便将她踢下了床,丁点不客气。
还好地下铺的软垫,方璞玉虽然被踹的生疼生疼的,便并无大碍,她起来便怒瞪着他道:“你发什么疯?”
“昨晚睡觉前你对本王说了什么?”
萧靖有一特点,那就是喝酒的时候不省人事,但对外界的声音格外敏感,那就是说他听到了方璞玉说的那句猎物。
这大大的挑起了他的怒气。
从他生下来,只能自已是猎人。
方璞玉片刻惊讶之后,随后心虚道:“半夜喜欢踹人,什么怪癖,不想我睡床就不睡好了,我去榻上。”
萧靖哪里肯放过她,逼近她,问:“你是不是本就没有打算与本王和离?耍着本王玩呢?”
方璞玉见躲不过,便道:“王爷,你问的这个问题很没有依据,你我将来和离或者不和离,都在于您。您说呢?”
“当然了。”
“那现在我可以睡了吗?”
“不能。”
“您还想听我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本王吗?怎么你这么想要与本王和离?”男人,果然是男人。
“王爷,我喜欢你,所以我对自已有足够的信心,你不会与我和离的。那王爷您呢?对自已有信心吗?”
“……我就知晓你对本王心怀不轨……不过你甭想本王喜欢你,本王最不喜欢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
“那王爷还担心什么,现在很晚了,明天还要进宫谢恩,现在,我可以睡了吗?”
“滚吧。”
方璞玉真的很困,收拾东西便蜗窝在踏上,不久便睡着了。
她睡着了,可诚王殿下却睡不着了,尤其是房间内还有个对自已心怀不轨的女人,当真是有些诡异,将被单紧紧的裹在身上。
金鸡打鸣,诚王府早早的便忙碌起来。
诚王殿下亲人都在宫中,所以他们要早早进宫请安。
慈宁宫内,太后皇上皇后早早等着喝新媳妇茶,贤妃长公主毅王太子还有三皇子萧穆也在,毅王已经见过方璞玉,无甚好奇,倒是萧穆对这位能成为诚王妃的方璞玉格外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