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晴活了两辈子,被扑倒还是石破天惊第一次,骇得连叫都忘了,只瞪圆了双眸,望着与她近在咫尺的程小纨绔,听他笑嘻嘻叹一句:“哎呦,绊倒了……不过这样躺着说话,倒也舒坦。”
舒坦你个鬼!蒋晴反应过来,双手用力去推他肩膀:“快起开!再不起开我……我咬你啊!”
程俊倒无所谓地笑了:“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啊!不但擅长骂人,还会咬人?”索性伸出一根食指轻点她樱唇,“来,给你咬。”
蒋晴被他这轻佻的举动气得脸通红,别过头去切齿道:“程俊你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程俊竟顿时换上一副无辜脸,“自从娶了你进门儿,分明都是我在受欺负好不好?被狗撵得满院子跑的是我,被讹银子的是我,替你挡斧子的是我,因为你一句话被老爹抽的还是我!”
他掰着指头细数,蒋晴却哼道:“那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好不好?!”
“不说以往,就说现在,你要做买卖,出钱的是我,出力的是我,替你忙前忙后张罗的是我,连替你抓贼的还是小爷我!”程俊委屈地拍拍自己胸口,“小爷掏心掏肺地替你做了这许多事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就还不如一个昆仑奴入得你眼呢?!”
蒋晴愣了愣:敢情儿这小纨绔怨妇似的一通哭诉,是因为铁头?!
“你说,小爷论品貌、论家境、论本事,浑身上下哪一点儿比那个昆仑奴差了?他有的我都有!不信你摸摸看……”程俊说着,竟是拿起蒋晴的一只手,便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蒋晴感觉自己的掌心贴上了程俊鼓胀的胸肌,顿时浑身都僵硬起来:两世为人,除了握手之外,如此近距离接触异性的身体,这还是头一次。她羞赧之余,感觉自己呼吸都乱了节拍,却条件反射似的用指尖按了按:原来肌肉男是这么个手感,还不错的说……
“是不是?是不是?!”程俊不无骄傲,索性抓着她的手一路向下,“他有的小爷都有!且小爷的都比他鸷猛!”
蒋晴恍然意识道,再往下便要到了十八岁以下不宜区域,赶忙用力将手抽出来,语无伦次地道:“你猛你猛,你比较猛……”
程俊找到了优越感,话锋一转道:“那你为何只对那昆仑奴青睐有加,对小爷却不理不睬……莫非你审美独特,只爱黑的?”说罢,竟如有所思,“那小爷我今后,只能日日以锅底灰洗面了。”
“我哪里喜欢黑的,我分明喜欢白的……你能不能先起来?”
“当真?”程俊惊喜了瞬间,又皱眉问道:“那你说,小爷我算不算白?”
蒋晴被他这些幼稚问题快逼疯了,继续随口敷衍道:“你白你最白,白痴都没你这么白!”
程俊愣了愣,突然不可遏止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滚到了床榻里面。蒋晴一边鄙夷他笑点依旧如此之低,一边匆忙坐起身来,打算逃离这暧昧不清的环境。
熟料她一只脚还未伸下床,便被凭空袭来的一只大手阻住了去路,一把将她揽了回来,又翻身凑上一条大腿,将她重新压了个结结实实。
“你……”蒋晴无辜被拘,未及抗议出声,便见程俊那双荡漾的桃花眼再度出现在眼前,哑着嗓子轻唤了一声:“娘子……”
蒋晴被他这一声,叫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嘴都打了瓢:“干干干……干嘛……”
他的桃花眼明明暗暗地闪着光,却向她越凑越近;口中的酒气氤氲在她脸上,“娘子生得……这般好看……”
蒋晴吓得闭上了眼,感觉自己膛子里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苍天啊,大地啊,谁来告诉我,被自家的便宜相公撩了,该怎么办啊?在线等挺急的……
然她还没等来答案,便见身旁的程俊越凑越近,鼻尖都要碰上了她的鼻尖。蒋晴额角上都浮起了细密汗珠,彻底六神无主了。
死了死了……这厮要干什么?!蒋晴吓得闭上了眼,感觉自己膛子里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在心中飞快回忆前世里的古装剧,女主遭遇男主轻薄时,应该是个什么反应来着?用力抽他一嘴巴,然后怒喝“禽兽”?可我的手呢……我怎么感觉不到它了呢?
蒋晴打心底里鄙视自己,关键时刻竟如此不堪。如今手都软了,显然“抽他一嘴巴”这一项暂时实现不了,只好实施另一项,张口结巴道:“禽……禽兽……”
说完,连她自己都汗颜:这哪里是怒喝?这根本就是蚊子哼哼啊!
蚊子哼哼般的抗议,显然对这禽兽毫无效果,反而被这禽兽一翻身压得愈发结实,口中笑道:“娘子叫得好听……再叫一声听听。”
两世为人的蒋晴便是再天真,也想到了那作妖的究竟是什么,不禁心中大窘,想也不想便吸气提膝猛撞了上去!
“呃!”眼前的禽兽发出一声痛哼,一张脸肉眼可见地涨成了猪肝色,身子也迅速蜷了起来。
蒋晴趁他自顾不暇,赶忙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则翻身而起,坐在床榻边大口地喘气。
好险,好险……
程俊被她这一记重击,痛得半条命都要没了,滚在床榻上唏嘘了半天,才慢慢缓过来些,此时酒也醒了,满腔的柔情化为出离愤怒,冲蒋晴怒喝道:“臭婆娘!你谋杀亲夫啊!!”
蒋晴方才听他“哎呦呦”叫得凄惨,知道自己那一撞的确不轻,心中颇有些惭愧。但此刻被程小纨绔大声怒斥,却也习惯性嘴上不吃亏,反呛道:“谁让你先对我动手动脚?你这纯属自找的!”
程俊很是不服:“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婆娘!我怎么就动不得了?!”
“你可莫忘了,咱们成婚头一日便约法三章,说好的互不侵犯,否则便算是违规!”
去他娘的约法三章!程俊索性无赖道:“老子就违规你能怎样?”
“我就……就……”蒋晴竟一时语塞,“就罚款!罚银子!”
这婆娘,真是钱眼儿里托生的!程俊眉毛一挑,冲她冷笑道:“成啊!罚多少银子能跟你一个榻上同眠一晚,你开个价!”
“你!”蒋晴彻底被激怒了,转身便是一巴掌掴了上去:“臭不要脸的混蛋!”
程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刮子扇得有些发懵,一愣之下,蒋晴已是狠狠推了他一把,怒气冲天地跑了出去,临走还重重摔了一下门。
程俊被这“咣”的声响震得回过神儿来,摸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得话实在有些过分:人家好歹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自己却用这般轻浮下贱的话羞辱于她,难怪人家会生气。
他方有些悔意,想要追出去道个歉,然刚一动弹便觉某处依旧痛得厉害,脸颊上更是又红又肿……这臭婆娘下手也是忒狠,全然一副让他断子绝孙的架势,又何曾有半分将他这个相公放在心上!
程俊的一丝悔意迅速被悲愤代替,恨恨啐了一口,索性躺下蒙头便睡,再不去想那心冷手辣的臭婆娘。
接连两日,程俊与蒋晴都在打冷战,谁也不搭理谁。
时间一久,程俊便有些受不了了。他早已习惯了跟这婆娘聊天互怼,听她口中时不时蹦出些新鲜词汇,便是被她挤兑嘲讽也是种乐趣。然现在这婆娘全然视他如空气,看都不看他一眼,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程俊很是别扭。
说到底,毕竟是他喝醉酒调戏人家在先,被略施惩戒也不足为奇。男人么,就该豁达一些,跟自家婆娘认个错也不会掉块肉,较之被自家老爹拿斧子追杀要轻松愉快得多。
程俊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便腆着脸准备去找自家婆娘讲和。
熟料他正要推门进屋,屋门却先一步被推开,蒋晴打着呵欠正要举步出来,被堵在门口的程俊吓了一跳,顿时冷下脸,打算从他身旁绕过去。
程俊自然不会轻易放她走,两手在门框上一支,将整扇门拦住,面上却堆起笑容,甚是热络问道:“睡醒了?不再多睡会儿?”
他口中的“睡”让蒋晴又蓦地想起了被他轻薄的话语,不禁再度勾起了恼火,冷声道:“我睡不睡的,跟你有半文钱关系么?”
“嘿你!”程俊热脸贴了冷屁股,顿时不爽:小爷好不容易拉下脸来,好声好气儿地跟你讲和,你倒矫情上了!八壹中文網
“我怎么了?”蒋晴伸手去推他碍事的胳膊,“让让,我有事儿忙着呢!”
程俊正赌气,一双手叉着门口寸步不让。蒋晴顿时急了:“再不让开,信不信我放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