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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回 背后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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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串通一气说了谎!”

蒋晴从外面进来,先向两位皇子屈膝行礼,李恪感兴趣道:“不必多礼,快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蒋晴便道:“我方才去后厨问了蔡掌柜,他说这个小跑堂顺子是前几日刚召进店来,当时只说是长安城郊的住户,因家道中落无以为继,只能在长安城里觅个差事、打个短工养家糊口。蔡掌柜见他脑子活泛又会说话,便做主将他留下了。”

程俊悟道:“如此说来,那崔二娘是放了个长线,就等今日来闹这一场,搅黄咱们家的生意?”

蒋晴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程俊拍案而起:“她好大的狗胆!素来在长安城中,只有我程家欺负别人的份儿,还没人敢欺负到我程家头上来!我这就带人去将他凝香阁砸个稀烂,看她敢奈我何?!”

看他俨然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架势,李治暗自咋舌:传说程四郎横行长安城、怒打寿康伯,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如今看来,真是所言非虚!

倒是李恪眯着一双桃花眼幽幽道:“程兄弟,莫说本王没提醒过你:虽说你程家势大,但凝香阁背后的东家,可也不是好惹的。”

听他这般说,程俊等人皆好奇:“凝香阁的东家是谁?”

李恪敲着扇子道:“因本王颇好市井玩乐之事,故而对长安城中诸多皇亲贵胄的产业,也多少有些耳闻。这凝香阁的背后东家么……”他用扇柄往东遥遥一指,“山东,滕州!”

程俊不明白,李治却眼前一亮道:“滕王叔,李元婴?!”

“正是!说起这位滕王,乃是皇祖父膝下最年幼的儿子,父皇的十七弟。”李恪摇着扇子一副说来话长的态,“你们也知道,我父皇当年……荣登大宝之后,反而对父子之情、兄弟之谊愈发在意。尤其对这个幼弟格外恩宠骄纵,任凭他在长安城广置产业,在滕州大兴土木,修建多少亭台楼阁,父皇都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

他这么一说,蒋晴倒想起来了:中唐时一篇享誉天下,后成为中学生必背篇目的《滕王阁序》,其中的“滕王阁”似乎就与这位滕王李元婴有些关系。

李恪说罢,很是同情地拍了拍程俊肩膀:“程兄弟,若换做旁人家的产业,以你我平日交情,本王帮你出头解决都未尝不可。可惜这凝香阁……恕本王实在不好插手哇!”

程俊听罢李恪方才的话,一张脸早已绿成了苦瓜,只能苦涩地拱手道一句:“殿下愿意出言提点,已是十分仗义,程俊感激不尽!”

李恪该品的美味已品尝过,该说的话也说了,自是抹抹嘴起身告辞。倒是李治因蒋晴曾在他落难时出手相助,总觉得欠她一个人情,临出门时,将一块刻有“太极宫承庆殿”的腰牌送到蒋晴手上,郑重对她道:“程四娘子若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这惨绿少年,倒是个仗义孩子……蒋晴心中划过一抹感动,赶忙郑重将那腰牌收了,冲李治屈膝行礼道:“多谢晋王殿下!”

送完两位皇子,原本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醉月楼大堂已是空空如也。程俊独自坐在大堂中央的一张桌子旁,赌气似的将烤好的肉串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将一张嘴塞了个满满当当,偏还要含糊不清地抱怨:“咱们跟腾王殿下什么仇什么怨?他何必煞费苦心地整这么一出来砸咱们的生意?!”

“滕王远在山东滕州,凝香阁不过是他名下的产业。”蒋晴也在桌边坐下,认真分析道:“此事滕王殿下可能根本不知情,只是凝香阁的人自恃靠山大,扯虎皮做大旗而已。”

“你的意思是,这是凝香阁那个崔二娘自己搞事情?!”程俊气氛地拍桌,“一个商贾,反了她了!”

“也不像是,毕竟咱们跟崔二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若说是恶意商业竞争,也该等咱们酒楼红火起来,对她凝香阁构成威胁之后……”蒋晴指尖敲桌思索着,忽然一顿,“她姓崔?”

因为长期跟大娘子小崔氏斗智斗勇的缘故,蒋晴如今对姓崔的都自带一分戒心。

程俊却不晓得她这许多疑虑,直接拍桌道:“既然是区区一个商贾闹幺蛾子,咱们怕她作甚?这就去把她的店砸了,再大明大亮地继续卖咱们的烤肉,看她敢奈我何?!”

“不行!腾王爷如今不知晓,不代表他知晓了不会护短。”蒋晴摇头道,“再说此事本就透着蹊跷,你若这般公然报复,必定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捅到朝堂上去,说程家偷窃秘方且仗势欺人,于你爹又是桩麻烦!”

牵涉到他爹,程俊只得讪讪地闭了口,毕竟他若给他爹找麻烦,他爹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一顿“程式铁板烧肉”是跑不了的。

“再说,依当今陛下对滕王骄纵的态度,无论此事是非曲直如何,恐怕陛下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我们而言捞不到半点好处。”

经她这么一通分析,程俊彻底颓了:“那怎么办?就这么捏鼻子认亏了?”生平第一次惹上个连程家都得罪不起的主儿,这让程俊心里着实的憋屈。

“那不行!”蒋晴断然否定,“如若认亏,则醉月楼从此沦为东市的笑柄,今后再也抬不起头来。我先前耗费的许多心血和银钱,岂不都要付诸东流?”更重要的一层是:如若经营酒楼失败,她蒋晴也就在程魔王那里失了信任,从此再难插手程家的生意。

无论对手是谁,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蒋晴暗下决心,却一时也想不出个对策来,只得先着手调查研究,“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此事的幕后主使人是谁,以及他究竟有何阴谋!”

蒋晴一回到程府,便派人将铁头召唤来,一脸正色道:“如今有桩事,需要你去办!”

铁头抱拳:“但凭恩主吩咐!”

蒋晴便将今日凝香阁崔二娘上门闹事抓人之事,跟铁头大致说了。铁头立刻表示明悟:“恩主是让我去把那崔二娘不着痕迹地干掉?”

“不是不是!”蒋晴见他想歪了,赶紧纠正,“不是干掉崔二娘……”

“那就是干掉顺子?”

“……”蒋晴彻底无语,心想你们江湖人的世界就这般血雨腥风么?“我是想让你暗中去查一查这个崔二娘,看看她与何人暗通款曲,搅黄我醉月楼的生意又是受何人指使,目的是什么。”她说罢,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不需要干掉任何人,明白吗?”

铁头咧了咧嘴,显然觉得他难得出手一回,不干掉一个两个反派很是不尽兴,却也依言抱拳去了。

铁头趁夜色溜出门去,一路行至东市凝香阁后院,如同狸猫般轻巧翻进了围墙,沿着屋檐一路摸索,行至南面第一间,见这卧房与下人们住的皆不相同,想必就是崔二娘夫妇的房间。

铁头便贴着墙根凑过去,至窗户根底下,伸手将窗纸戳开一个小洞,便见屋内烛火摇曳,一对中年男女正洗漱宽衣准备就寝。

那男子四十开外年纪,生一张狭长脸,腮边两撇狗油胡,俨然一副商人的精明相,正解了衣衫,从后面一把搂住女子的腰肢,笑道:“今日幸亏娘子你镇得住场子,将一场戏演得天衣无缝,那醉月楼的生意还没开张,就算是黄喽!”

中年肥硕女子很是骄傲,“这等大事儿,还得靠老娘亲自出马!换做你那些莺莺燕燕的相好儿,哪个能搞得定?”

“那是自然!”男子忙不迭称赞加表忠心,“娘子放心,今后我再也不去寻那些残花野草,专心只守着你一个过日子,咱们再生个大胖儿子!”

说着便要上手,却被女子嫌弃地一把推开:“死鬼!先别猴急,我且问你:如今事儿也办成了,你家堂妹承诺给咱们的烤肉秘方,何时能拿到手?”

男子正一心求/欢,敷衍道:“快了快了,我下午已托人带信儿过去,想必很快就会送来……”

铁头蹲在窗外看了一出油腻版旖旎戏,正觉得有些恶心,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脚步声,赶忙将身形隐在墙角黑暗处。

便见个伙计模样的来敲门,禀道:“崔掌柜,有个姓周的婆子求见,说是从程府过来的!”

屋内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穿衣声,稍许才听闻崔掌柜喘着粗气的声音道:“叫她进来吧!”

周婆子进了屋,向崔掌柜和崔二娘陪笑道:“深夜上门,还请崔掌柜和二娘子见谅!”

崔掌柜见是个程府下人,也不与她客气,直截了当道:“事儿已经替大娘子办成了,她承诺的烤肉秘方可有让你带来?”

“带来了,带来了!”周婆子笑道,“不过,我们家大娘子让我捎问句话:那个小伙计顺子,可处理得妥当?”

“放心!”崔二娘道,“那厮本就是长安城里一个泼皮破落户,事成之后已派人给他灌了哑药打折了腿,远远送出城了,如今已在百里之外。醉月楼的人便是有心找,也是死无对证。秘方呢?”

“二娘子莫急呀。”周婆子不疾不徐地从怀里掏出张叠的方正的纸,“大娘子还让叮嘱二位一句:拿到秘方便要尽快试制这烤肉,务须比醉月楼提前推出,才能将秘方属于凝香阁之事坐得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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