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嘲讽于他,那小小木匣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匣盖“啪嗒”一声打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便掉了出来。
这就很打脸了……阿旺只得“呵呵”尬笑两声,赶忙弯腰将那真正的“秘方”捡了起来,极尽小心地吹了吹,捧到禄东赞面前。
禄东赞心里也暗舒一口气,却故作嗔怪地对阿旺道:“程家乃是名门望族,程四娘子又是世家女眷,自然以声誉为重,岂会用这样小儿科的手段耍弄于我?你呀,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罢,便悠悠然将手里的秘方展开,看了两遍之后,便如同石化似的僵住了,“这……”
阿旺有些疑惑:看大相的样子,莫非这秘方太过高深,连他也看不懂?
于是好奇凑上去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也是惊诧不已:
但见巴掌大小的一张纸片上,只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用心。
“就……就这?!”阿旺不敢相信地将“秘方”拿过来,煞有介事地对着太阳光照了照,又命下人秉烛,放在烛火上烤了烤。任他如何折腾,那白纸片上仍然只有那大咧咧的两个字,依稀在昭示着他的愚蠢。
阿旺一张脸由黑转红,终暴跳如雷道:“臭婆娘安敢如此耍弄我等!我这就上门找她讨公道去!”
“我劝你消停些罢!你哪里是她的对手!”禄东赞叹道,“她方才已向我们言明:这秘方是千金买马骨,根本不值一万两银子,是本相急功近利,未勘破她话中的玄机呀!”
如今想来,程四娘子也明明白白说过:只有酿酒者能够严格按照秘方上的方法去做,才能够酿出真正的传世佳酿。自然,世间万事皆离不了“用心”二字,只要用心去做,自然能造就精品,这话,诚然是没毛病。
一句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却被当成秘方卖了一万两银子。禄东赞望着那秘方,摇头叹道:“咱们先前借桑吉之死诬陷了程四郎,你又派人窃她秘方。程四娘子记恨在心,这才故意设下圈套,既报了私仇,又离间了咱们与魏王的关系,真是一石二鸟。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呐!”
一旁的阿旺却却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蹲在地上哭道:“我还跟她说什么银货两讫,绝不反悔!我……我的一万两啊!”
而此时的程府岁勉阁内,蒋晴和程俊两个人正对着堆积如山的银饼,两脸震惊、四眼放光。
“乖乖……”程俊足有半株香的功夫,眼皮连眨都没眨一下,“我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银子!”
“我两辈子都没见过!”蒋晴喃喃道,面对半屋子耀花了眼的银子,深感自己一颗财迷的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幸福得几乎要爆炸:倘若这些银子都是我一个人的该多好!这辈子买大屋包正太当富婆的梦想,就算是一步实现了喂!
“这许多银子,可要往哪里放啊?”程俊突然想到个问题,四处瞟了一圈,忽然抓住蒋晴的手正色道:“就这么放在屋里肯定不行,容易招外贼内鬼惦记,要不趁夜黑风高,咱俩到后院去挖个坑,将这些银子悉数埋起来,神不知鬼不觉!”
蒋晴忍不住笑了:“这半屋子银子,可得挖多大个坑来埋?到时候银子还没埋完,你我就直接累得埋坑里了!”又实话实说,“这些银子,与其说是卖秘方得来的,不如说是吐蕃使团与程家做烈酒生意的定金,说白了是你程家的钱,明日还是要禀明你爹,搬到程府银库里去的。”
“全部充公,一点不留?”程俊深觉挺可惜的,“毕竟是咱们夫妻齐心协力、忽悠演戏,凭本事赚来的银子,好歹不得留点儿……”
蒋晴道:“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赚大钱者不惜小利,目光要放长远。再者说,这些银子是吐蕃人大明大亮搬进岁勉阁的,此刻程府上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想藏也藏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交上去,能免去多少事端和口实呢!”
程俊也觉得摆一屋子银饼不是个事儿,只好勉强点头道:“那成罢,听你的。”
蒋晴看他一副蹙眉皱鼻子的肉痛相,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笑道:“还说我视财如命,我看,四郎你才像是打钱眼儿里生出来的!”
程俊被她取笑,转眸见她一双美眸笑意盈盈的,十分灵动又调皮的模样,犹如话本子里的小狐仙儿似的,一时间意动难耐,伸手便将她纤腰一把拦住了。
“干什么?!”蒋晴低呼一声,见程俊一张俊脸竟是猝不及防地朝她压了下来,急忙伸手去拦。
程俊不闪不避,笑嘻嘻一张口,竟是将她纤纤指尖叼住了。
蒋晴觉着指尖一阵湿软酥麻,想是被他舔了,还轻咬了一下,急忙用力抽回了手,低声嗔道:“堂堂飞骑营郎将,竟成了叼人指头的旺财!”
程俊被骂,不但不恼,反倒嘿嘿笑道:“敢骂我?那今日便让你领教我这旺财的厉害!”
说着,一只手便朝蒋晴腰间腋窝呵痒去。蒋晴怕痒,偏摇身又被他圈着躲不开,笑得全身发软,力气全无,连连讨饶,程俊这才笑嘻嘻收了手,也不知怎地,脚下一个“不稳”,竟是直直跌扑到了她身上,一张脸不高不低地,正重重压到了她胸口。
程俊用力蹭压了几下,又深深吸了口气,估摸着她要恼了,这才急忙抬起脸,一脸无辜地赔礼道:“脚下踩滑了,不小心的,娘子千万莫恼。”
他又是赔笑又是道歉的,蒋晴便是真有恼意,此时也是说不出话了。更何况方才她非但没有恼意,反倒觉得全身血液都急速涌流而来,一时心如鹿撞,怦怦直跳,一张脸也火烧似的,滚烫滚烫的。
她这失态的样子,怕被程俊瞧了出来,急忙推开了他,背过身去佯装整理衣领,让自己深呼吸平静一下。
程俊方才那“滑跤”本就是蓄谋已久、故意为之,尝到了甜头更加欲罢不能,于是伸手去拉蒋晴胳膊,口中关切道:“可是弄疼了娘子?快让为夫看看!”
蒋晴正忐忑着,猝不及防又被他拉扯,愈发羞赧,挣扎着道:“没有没有,你快放开。”口中说着,心里却莫名痒痒的,仿佛希望他不要放开才好,一张脸儿便愈发烫起来。
她那红得娇艳欲滴的侧颜落在程俊眼底,自是美不胜收,令他愈发心旌荡漾,长臂一舒,便从身后将他搂在了怀里,俯面亲吻她雪白光洁的后颈,呢喃道:“娘子真美……便是月中的嫦娥,也不及我家娘子好看……”
蒋晴但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后颈不断传来,身子便如同触电似的,腿脚都瘫软了,呼吸却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口中勉强抗拒道:“你……你说些什么浑话……快放开我……”
程俊此刻兴意正浓,哪里会这般听话,她越说放开越将她搂得紧,一双唇更是毫不犹豫地辗转吸吮攻城略地,偏到关键处,蒋晴牙关紧锁。
程俊既灼.热又心急,索性低声下气在蒋晴耳边呢喃道:“娘子,你不能这么狠心,想我洁身自好二十载,好不容易娶了妻,却不能同床共枕,在书房睡了一年多,深受你勾引之苦,夜夜不能寐……”
这话实在没良心,蒋晴忍不住张口在他耳朵上咬了一记,“谁勾引你了?!”
程俊被咬了也不恼,反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我睡在书房里,你身上的香味儿从那角角缝缝里往里渗,丝丝缕缕往我鼻子里钻,惹得我心驰神往,夜夜想的睡不着觉又不敢造次,只能独自憋着忍着……想我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日日这么憋屈着无处泄火,鼻血都流了多少回,实在是……”
他这话说得,倒也由不得蒋晴不信。她虽说是两辈子的母胎单身,但基本的生理常识还是有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儿正是肝火旺盛的年纪,且已成亲一年有余,空有满腔的精力无处宣泄,也实在是可怜了些。
想至此,蒋晴便颇有些汗颜:她自己不情愿也就罢了,偏程俊曾有过的桃花三两支,也都被她辣手摧花给除了去。搞得程俊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倘若素得久了惹出些别的毛病来,看不输不败都觉眉清目秀的,那就……不太好了。
蒋晴轻叹了口气:既然阴错阳差嫁了他,既然约法三章已然废除,既然心里已有了他,便是要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地过下去的,只是她心里的这道坎,总有些过不去。
程俊说罢,见她眉目低垂、眼睫微动,颇有些听进去了的样子,不禁心中暗喜,赶忙再接再厉地哄劝:“你也知道,我程俊向来洁身自好,不喜惹那些烂桃花,这辈子既然认定了你,就死心塌地只要你一个。娘子,好娘子……我都这般忠贞不二了,你总要给我些盼头才是啊。”说着,便又去试她的两瓣樱唇。
蒋晴因被他说得心中有些愧疚,神情一恍惚,便被他轻易攻破了防线。
程俊辗转间只觉神醉心迷,口中甜美无比,直将亲到接不上气来,这才松开了她,却伸手揽住她后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