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负心的女人?
这怎么说的……
卓宸满脸的悲愤,让红菱莫名其妙,之后更多的,是不知所措。隐隐感觉哪里不对,被他那双眼睛紧盯着,后背发毛,什么都想不出来。
就这样,卓宸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了她半天,抿抿嘴,走开了。
他表现出的委屈和隐忍,让红菱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愧疚。
暗暗问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转身去找,却被风吟花颂告知,卓宸已经出门了。而后,红菱再没有碰到卓宸,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七天傍晚,红菱坐不住了。
卓宸那种凄凉的眼神,就像是一颗钉子钉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拔不掉。
她在卓宸小院前的竹椅上,摆弄着手里的药丸,等卓宸回来。
没想到一等,就是几个时辰,最后,红菱歪在竹椅里,睡着了。
这样睡着脖子很不舒服,红菱迷迷糊糊换了几个姿势,都无法缓解这种不适的感觉。她困到懒得起来,索性将手垫在头下,用最后的意识告诉自己要等卓宸回来,继续眯着。
睡着睡着,身体一轻,像是落在软软的云间,红菱睡了个踏实。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发现自己好好地睡在自己床上,出去四处问人,得到的依然是卓宸已经出去的答案。
回到屋里,红菱红了眼眶。宗政泽这几日跑出去花天酒地,风吟花颂除了撺掇她嫁给卓宸,别的什么都不会,没人能给她说说,为什么卓宸不理她她会这么难过。
坐下来捏了一会儿药丸,轻轻呢喃一声:“我是不是又被嫌弃了?”木木地回到床上,缩成一团瓮声瓮气哭了起来。
红菱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白月过得也不开心,不同于红菱,她不高兴可以发泄,于是澹台叛徒们的日子也被白月搅得一塌糊涂。
那夜离开赤焰京都,赫连叶若带着白月穆青,先后换过四次坐骑,经过一天一夜的飞行,终于停在了一座不知名的小镇附近。
澹台蓉醒了,经过一天一夜高空寒气吹刮,她的脸消了肿。抬起头看了圈跟前的三人,最后狠狠瞪向白月,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原来她之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能用内力御寒,这是发热了。
白月和穆青自是巴不得她早点死了去,叶若也不愿管她,扔在客栈里,使了银钱让店家照顾着,便没有再去看。
逗留了半天,赫连找来四匹马,依然把澹台蓉先扔到马背上,固定好。他与白月穆青各乘一匹,一路奔山里去了。
直到马匹停留在一座寺庙前,澹台蓉的苦难才算是结束了。
出来了几个僧人打扮的男人,在白月和穆青身上扫过几个来回,抬起澹台蓉,把他们带了进去。
白月进了这座冷清的寺庙,就像是兔子进了野狼的窝。穆青离她一步之遥,向朝她盯过来的目光盯回去,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当夜,寺庙里庆祝起来,除了被锁住手脚的白月,和抱着盒子的穆青,每个人都在为唾手可得的财宝欢呼雀跃。
一个下巴上布满胡子茬的男人喝红了鼻子,模样煞是猥琐,将白月从头看到尾,嘿嘿笑着,对赫连叶若说:“这个女人,不是你指腹为婚的媳妇儿吗?今天是个好日子,干脆你今晚就把她……咦?”
笑声四起,赫连羞涩地笑着,回头看见穆青杀机满满,白月垂眸不语。
穆青正在为白月挨道菜试毒。冷眼扫过这屋子的人,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死人,白月伸手按住他去拿刀的手臂,锁在皓腕之上的铁链碰撞在桌子上,发出清亮的响声。
微笑之后,她动了,从桌案后一个翻身到了那笑得最欢的男人身后。
那男人只觉得自己脖子上一凉,低头看见一双玉手握着一截铁链子,朝两边狠狠一拽,只觉得呼吸困难。
又发觉后腰被人用力撞了一下,人便向后腾起,脸朝下拍在了地上。
直到白月抬起脚将他的脑袋跺进地里,他都没有反抗,因为根本来不及。
满室静默。
俯下身去看看那死去的人,铁链不慎沾染到了不该沾染的。白月将铁链子从一滩红色和白色之间拽出来,转身擎在面前给赫连看:“我觉得,你应该给我换一条链子,浆子脑花儿的都沾上了,怪恶心的。”
那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鞋子和衣服也要换了,走得急,也没能带两件换洗的衣服……”
朝着赫连走近,他正在吃一块五花肉,吃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她又说:“明早的饭,我想吃豆腐脑,这个你这里有吧。”
赫连捂着嘴跑出去吐了,有他起头,席间有几个受不住的也跟着跑了出去,一群人吐得一塌糊涂。
白月走到赫连的位置,拿他落下的帕子擦了铁链和鞋子,随手丢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快活地吃起饭菜来。
屋子里的假和尚真澹台们,终于在血腥味中爆发,为首的胖子宽厚的大掌拍在桌子上,震翻一碟酱油洒了自己一身。赫连的手下一个个瞧着光头们拍案而起,吵吵嚷嚷,要杀了白月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有脾气大的愤怒叫嚣:“杀了这个女人!”
一呼百应,白月捡起一块鸡骨头,随手一扔,就扔在了吼出那一嗓子的男人的嘴里,正正卡在他喉间。屋子里又是一片慌乱,拍背的拍背,拔刀的拔刀,骂娘的骂娘。
穆青自背后拿下那一柄被麻布缠绕的长剑,准备开始战斗。
这个时候,赫连扶着腰回来了。
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才阻止了这一场灾祸的发生。
白月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看到,拿筷子在碗里挑挑拣拣,时不时给穆青抱怨饭菜做得差。
面对这样的白月,赫连无奈极了,又不能说什么。
事实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妙,挨了神秘老头儿的一掌,又被白月补刀,强忍着过了这么久,他快撑不住了。
用眼神去示意白月不成,又看向穆青,孰料穆青依着白月的命令坐下来,忙着帮白月把盘子里的梅菜捡到一边,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
为首肥头大耳的假和尚不甘心,叫嚷:“她杀了我们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赫连淡淡一笑:“这些年,你们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死了多少兄弟?澹台白月这个名字意义多大,你们算不明白?没有她,想得到宝藏,只有等到下辈子了。”
众人皆收声。赫连说话没错,他们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打开藏宝库大门……
“那,”肥头大耳的摸摸脑袋,“我们时候出发?”
“这个,要等澹台蓉醒来再作商量,你们急什么。”
“可是,她的武功有多厉害你也见到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哪天高兴杀哪个就杀哪个,我们兄弟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都折在她手里多冤枉?”
此话一出,一堆人应和,不只是澹台家人,赫连的手下也这么想。白月真要发难,这里能够抵挡的人,恐怕没几个。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封了她的内功,就像上一次一样。
让赫连松了一口气的是,对此白月有些抗拒,终究是没有拒绝,穆青因为白月的示意也没有发难。
事实上赫连很讨厌穆青,不仅是因为穆青将白月保护得近乎可怕,也因为穆青本身是翾飞的影子替身,身形、脸部轮廓和翾飞有八分相像。若要说哪里不同,那就是穆青的五官没有翾飞精致,气场不如翾飞强大。
他不愿意多看穆青,一看到这个严肃的侍卫,他就会想到那个嘲笑他废物的萧翾飞。
赫连身上的伤很严重,无奈以照顾白月为由,叫来了一个妇人。
这妇人倒也奇怪,一进门就和他吵了一架,给他看过伤,就直奔白月的屋子来了。
一进门,看到门边端坐在椅子上的穆青,妇人一愣,只一瞬,便奔着正在看书的白月去了。
而她一开口,让原本歪坐的白月顿时跳了起来。
她说:“刚出月子就跑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
白月起身,认真看着这个面容端庄优雅的妇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个面容她是不认得的,声音她却很是熟悉。
“您……您是静妃娘娘?”
穆青也起身,已经几天没有变换表情的脸上,浮起了丝丝惊愕。
妇人点点头:“之前没敢以真面目示人,对不起。”
连忙摇头,看一眼穆青又看一眼静妃,白月低声道:“您怎么会跑到这贼窝里来?”
静妃轻叹:“我来,是因为赫连叶若请我来给他治伤。”
“什么?”
再一想,白月明了。静妃是南稹皇室送到赤焰和亲的,赫连叶若是南稹皇室后代,二人有交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抢走人家儿子的妻子,又让人家生母给他治病疗伤?赫连叶若的脸是不是忒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