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雨落皇城,冲刷着偌大的皇宫。一人黑衣模样从南书房上空飞过,以快速的移动躲过了宫里来回巡逻的守卫。这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鹰眼与两道剑眉,他飞快地朝景仁宫奔跑着。
清雪害喜反应极大,直到半夜也未能安然入睡,翠儿与若秋在一旁尽心伺候着,房内点着数盏蜡烛,灯火通明。
屈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景仁宫的院子里,他躲在树下,警惕地看着四周,见四周没有人影,便小心翼翼地朝谨兰苑前进。谨兰苑烛光闪耀,屈平便知道清雪还未入睡,于是便想着待清雪睡下之后,再动手行刺。
二更天,清雪终于入睡,翠儿与若秋在房中吹灭了点燃的蜡烛后双双退出房间。谨兰苑的灯火熄灭了,屈平待那两女子离开后,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谨兰苑的门儿。清雪卧在床上并未熟睡,一听到外头的响声便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黑灯瞎火中,屈平手握亮剑猫步前进,他靠近了床榻,眼中射出寒光,挥着剑便往那被褥刺去。清雪偷偷地从绣帘里溜了出去,跑进了院子里大喊一声:“有刺客啊!”
这时,景仁宫内其余的几间房间忽的闯出好多个身穿兵甲的侍卫,他们一齐围住了谨兰苑的大门儿。
屈平在房内发现了被褥里压根儿就没有人,又听见了外头的响声,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了,左顾右盼着却并没有发现何处有通往别处的门窗,这才叫他心中没了底儿。
侍卫们见刺客不出来,便纷纷往里冲,屈平一见情况不妙,便舞起利剑向那些闯进来的侍卫冲去。
刀光剑影中,屈平被侍卫们制服,伤亡并不多。若秋与翠儿赶到院子里的时候,清雪正站在院子里看着里头漆黑一片却传出刀剑相交的声音,不寒而栗。“小主!”两人异口同声唤了清雪,清雪愣愣地朝二人望去,若秋顾不得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忙扶着清雪往一旁走去,又吩咐了翠儿去自己的房里拿件厚一点儿的衣裳给清雪披上,不叫她着凉。
谨兰苑中冲出一男子,正朝清雪跑来,他单膝跪在地上,抱拳对清雪说道:“末将薛堇行。”
清雪盯着这人仔细地瞧,她认识这人,这是当初她居住在冷宫时那个守门儿的小守卫!自她出了冷宫之后便拖德寻偷偷地去给他安排了个好一点儿的职位,“原来是你啊!”清雪道。
清雪对方才的惊吓已经缓过了大半,她站起身朝薛堇行微笑着点头,却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便严肃地问:“怎么样?此刻抓住了没有?”
“对,末将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抓住了,正在房里跪着呢!”
清雪微微点头,朝着身旁的若秋和翠儿说:“你们两个随我过去看看。”
若秋与翠儿扶着清雪小心地朝那儿走去,德寻进房点亮了蜡烛。地上跪着一位黑衣人,他蒙着脸面,根本瞧不清他的容貌,他被人压着,丝毫动弹不得。清雪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仔细地看了许久,才伸出手一把扯下了黑衣人的蒙布,大惊……“是你!”
清雪深呼吸,道:“我在宫外的时候曾见过一面。”她居高零下地看着屈平,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刺杀我。”
屈平只是睁着眼睛瞪着清雪却不说一句话,清雪见他不回答,便冷哼一声,阴阴地笑起来。她朝一旁的炕上走去,笑言:“皇上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原以为我怀了皇上的孩子,宫里便会有人半夜偷袭于我,害死我肚中的孩子,故而在景仁宫内秘密安排了侍卫保护着我,宫里人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你这个宫外人。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要置我于死地?”
屈平的眼里满是仇恨,他瞪着清雪,却始终是咬着唇不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倘若他说出来,清雪便会去找傲霜麻烦,他为了保护傲霜不受到伤害,已经不打算开口说话了。
突然,屈平闭上了眼睛,嘴中流出了些许鲜红的液体。
清雪冷眼斜视跪在地上且耷拉着脑袋的屈平,不禁冷笑。他当真以为清雪对此事一无所知?昨日傍晚清雪收到了刘管家的来信,信中道傲霜与屈平谋划了一个阴谋,信中,刘管家还叮嘱清雪一定要小心。清雪没有这么傻,随后便对逸尘说:“皇上,这孩子来之不易,嫔妾害怕宫里有人会加害于他,恳请皇上派些高手来在嫔妾的景仁宫中暗中保护嫔妾,不然,嫔妾夜里连睡觉都不会安稳了。”
逸尘爱怜清雪,疼惜清雪,自然是对其有求必应的。这么多高手隐藏于景仁宫中,屈平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
清雪推断屈平突然咬舌自尽,是怕自己知道了傲霜也参与其中,怕自己日后回去找傲霜麻烦,为了保护傲霜他才不愿说出来,故此咬舌自尽。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故事啊,可偏偏你就为她去死了。
清雪在心中嘲讽着屈平的痴情,讥笑着傲霜的愚笨。这世上你最爱的和最爱你的人都已经离你而去,今后你只有那么一个女儿了。你一定会想起从前与屈平所做过的一切见不得人的事情,然后在你女儿面前就会感到羞愧!
清雪别过头去,冷冷地下令,“拖下去处置了吧。”
房内的侍卫都撤离了,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清雪闭着眼睛坐在炕上,若秋则是吩咐着翠儿和其余的小宫女儿们把房间重新整理一下,把被屈平刺坏的被褥也重新换了一下。若秋陪在清雪的身边,柔声儿道:“小主,今晚这事儿需不需要告诉皇上?”
清雪沉思了良久,才道:“不必告诉皇上了。刺客既然已死,就没有必要叫皇上多加操劳了。”
“奴婢知道了。”
屋里的一切都准备好后,已经是四更天了,清雪躺在床上一闭眼便沉沉睡去。
傲霜昨夜在房里一夜未睡,他担心着宫里的情况,担心着屈平的安慰,终于是在翌日傍晚,清雪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到了宫外的傲霜手中。信中是这么写的……“屈平为不将你供出,已咬舌自尽。”
傲霜心里所担心的果然发生了。清雪没死,可屈平却死了!她手里的信纸突然落地,她也随着信纸跌倒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与她的体肤接触,使她的心在变得冰冷之后突然碎裂开来。
夕澜从房外跑哭哭啼啼地跑进来,吵着闹着要爹爹,傲霜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管家得知此事,心中窃喜,他在逸霖的牌位前拜了又拜,道:“王爷,那个奸夫死了!那个奸夫死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几日过去了,清雪居住在景仁宫内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儿。这日阳光甚好,这是要入冬的时节了。若秋与翠儿陪着清雪在御花园儿小坐回来,不远处正好瞧见了高媚陪嫁进宫的贴身侍女茹儿正畏畏缩缩地转入景仁宫的宫门里。清雪的心一沉,“事情似乎真的如我们猜想的那样。”若秋知道清雪所指的是什么,可翠儿一直没转过脑筋来,只是愣愣地跟着清雪与若秋,小步小步地向景仁宫移动。
三人隐藏于院子里的一株参天大树之下,她们互相挨着看着,不一会儿便见茹儿从房内走出来,匆匆忙忙地将一盒东西藏于袖中。若秋眼尖,轻声地对清雪说:“小主,真是一盒梅香!”
清雪轻轻点头,待茹儿离开后才与其余二人从树底下走出来。“也不知媚姐姐知不知道。”她往房里走去,“果真是天衣无缝。”
茹儿匆匆忙忙地往咸福宫赶,一溜烟儿地便溜进了自个儿的房间。当她将梅香放好之后,这才走出了房间。可正巧碰见了高媚,高媚见她神色紧张且匆忙,便问:“你做什么了?怎这般慌张?”
茹儿结巴着回答道:“没……没什么……”
高媚也顾不得多问些什么,只吩咐她去内务府要些冬日里要用到的碳,便朝自个儿屋子里去了。
高媚回到房中后,秋水为其端上一碗热汤,对她笑言:“小主,趁热把这汤给喝了吧,暖暖身子。”
高媚接过汤来,喝了几口,忽的皱眉道:“秋水,我觉着茹儿近日来有些奇怪。”
秋水疑惑,“怎么了呢?”
“我也不知,只是觉得她有些反常罢了。”
夜晚时分,茹儿换了一身浅粉的宫装步至御花园的鲤鱼池旁。她从宫里的某公公那里得知了今夜皇上会路经此地,她便精心打扮了一番。
前方灯火微闪,茹儿便知是他来了,便匆忙舞动起来。她自己轻哼着小曲儿,在微寒的初冬里翩翩起舞。逸尘由远而近,忽的瞧见前方有女子婀娜起舞,走得再近些,便闻到了一阵沁人的梅香。
“德禄,上前去瞧瞧,是何人起舞。”逸尘说。
德禄应声儿后便上前瞧看:“究竟是何人在此挡了皇上前行的路?”
茹儿这才停了下来,微微屈膝,做娇羞状:“回公公的话,奴婢茹儿,安嫔小主的陪嫁丫头。”
逸尘走上前来,好闻的梅香钻入鼻中,他伸手捏住茹儿的下巴,将其微微抬起,一张精致小巧地脸映入眼帘。黑夜里竟也能瞧出她脸上的绯红。
逸尘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道:“茹儿,是故意在此处等朕的吗?”
茹儿娇羞地笑起,娇嗔道:“皇上让奴婢好等。”
“哈哈哈哈哈哈哈……”逸尘大笑着将其横抱而起,往自己的养心殿走去。
第二日,宫里什么事儿都没有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