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他问子希习武,其实子希回答对了,若是子希真表现出欢天喜地的样子,安平帝心里可就要不安稳了。
——所幸。
盛灵儿心想,子希还没有那么天真,否则换个没什么心机的,几句话便是把自己的前途断送了。
这时候安平帝已经和子希谈到了刘文方:“宰相的事情多亏了你们在场,否则朕要损失的可是国之栋梁,你们这次立了大功劳。”
盛灵儿眼眉一跳,却是开口道:“其实当时也是恰巧,刘相爷刚好在鸿雁楼里面,我与子希被邀请去了,谁知遇到······”
盛灵儿眼中带着微微的后怕,似是想起了当时场景:“当时那女子突然发难,我也是没想,慌忙中碰巧挡了下,后来好在相爷的护卫进去了,不然我们怕是都有危险。”
安平帝眸光一闪:“原来是这样,倒是盛姑娘救了朕的爱卿。”
盛灵儿苦笑了声:“皇上别打趣了,若不是刘相爷的护卫及时出手,我怕是早已经做了那刺客的手下亡魂,哪里敢腆着脸说是相爷的恩人。”
安平帝一笑:“此言差矣,不管怎么样,当时都是你动手才挡了一阵子。”
盛灵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是没吭声了。
过犹不及,现在她已经透露出动手的自己并非子希,安平帝心里面也有个数了,这边行了。
这时候安平帝方道:“时辰不早了,朕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先回去吧。”
盛灵儿与子希皆是告退,随着旁边的内侍往外走。
随着离皇帝书房原来越来越远,盛灵儿心里面那口气终于是掉下来了,那里面凭良心说比外面暖和的多,只不过手脚一下子进入温暖的环境,反而不太适应,龙涎香也透着粘腻的味道,在空中一点点往上盘旋,加上和皇帝斗心眼,背上几乎冒出冷汗,倒是让她感觉到有丝滞闷。
不过,他们昨夜悄悄放出去的风声,终归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反其道而行之,他们才来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根基,在朝中做出刺杀的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是自古皇帝多疑,有那‘阴谋论’的要往歪处想,他们是拦不住的。
而安平帝,至少以盛灵儿几次的交际来看,虽然还算睿智,心机也有,但实在算不上一个宽容的仁德皇帝。对这种事情,至少盛灵儿觉得,他会起疑心。尽管自己和子希干净的就像穷人的兜似的,但是再干净,也架不住有人暗自揣测啊,盛灵儿只得想出这个法子,不需一两天,满城都会是关于他们两个如沸的流言,到时候皇帝反而会疑心,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谋害他们。
这样一来二去,嫌疑反而洗清了。
换句话说,就算不能完全洗清嫌疑,到时候背后搅混水的人也得完蛋,盛灵儿的想法很直接,像搞我们,不好意思,大家要下水一起下水,谁也别想隔岸观火,渔翁得利。
盛灵儿脸上泛起一丝冷笑的时候,当朝宰相府里面几乎阴沉的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幕。
“谁干的?”
刘文方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下面的暗卫首领正是鸿雁楼中的那个,此时根本不敢说话,刘文方虽然没表现出火气,但就是这种才更为可怕,光是从刘文方一言不发的样子,暗卫首领就能够猜出他现在心中的怒火到了什么地步,印象当中相爷有好长时间没什么生气了。
“说。”刘文方把茶杯放在桌上,里面的茶水直接溅出了一点滴,而他枯瘦的手指捏在杯沿上微微用力。
暗卫首领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道:“属下不知,但是属下可以保证,与咱们的人没有一点关系。”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怀疑是不是他们这边的人自作主张,结果弄巧成拙坏了事,后来转念一想不对,他们府里面的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丞相府中有许多机关要密要处理,如果真出现了这种下面人胡作非为的情况,是件很严重的事情,但是不可能。
丞相府中戒律森严,分工明确,再加上令行禁止,不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还这么敏感的时间点上出手,可是那背后的是谁呢?难道是朝中的其他几方势力也把焦点放在了子希身上,故意放出的风声。
刘文方闭着眼睛呼吸了几口气,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去查,城里面的衙役,暗中的‘包打听’们,这个当口可以例外一些,尽快把相关的人给我查出来。”
暗卫首领应了声是,出去了。
·
尽管眼下皇帝这关过去了,但是许多事情其实还没有解决。
盛灵儿与子希刚走了几步,便是发现他们的身份应该被人私下里透露的差不多了。
皇宫里面的人大概都练过怎么察言观色,怎么偷偷打量别人还不被发现,盛灵儿和子希若不是因为习武,是肯定发现不了大家若有若无的窥伺,只是眼下······
这些人以为的小心打量和众目睽睽张望没什么区别。
盛灵儿和子希几乎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就是这个村里出来的小子,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先帝的三皇子,咱们也算是见证了皇宫的一桩秘辛了······
尽管空气中八卦的问好都要传到盛灵儿和子希脑袋中了,但是两人还是平静的走了过去,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开玩笑,现在皇上对他们的疑心还没有全消,他们可不像再多出个勾结大臣,结党营私的罪名,因此两人在刘熹带领下没多看便是坐上了马车。
如此过了两天,整个上安有点底子的几乎都在打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皇子,而刘启山自然也是得知了,真准备上门的时候却被父亲严厉制止了,刘启山反应过来也是打消了念头,现在他上门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而且整个上安的焦点这两天都在子希身上,刘启山虽然有些书呆子气,却也不是傻子,不会贸然将自己和家族置于漩涡当中。最后他思来想去,写了一封信,托人悄悄的递给子希府里。
其实这倒不妨事,这段时间上门的虽然几乎没有,但是许多达官贵人都是送来了东西,算是先结个善缘,打个招呼,日后若是子希真被皇帝认下来了,交往的时候也不至于生分。
不止是他们在思量,盛灵儿、子希、包括刘文方都是在等着安平帝稍微明确点儿的指示,或者说是态度。
盛灵儿和子希早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安平帝若真是不信任他们,大不了还像之前那样找个深山住进去,子希开玩笑过:“我们再不济还有一身武艺,总归是饿不死。”
不过盛灵儿却是没搭理他,若真是安平帝容不下他们,别说躲进深山了,哪怕是躲进海里面,只要在大都朝境内,他们都是安生不了。
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圣旨降下了,先是说子希流落民间终于找到之类的官话,随即便是给子希赐名为允,封显渊郡王。其实这在两人的意料之中,子希年纪尚轻,又是刚来上安不久,安平帝不可能才开始就封王拜爵,给他一个显赫的不得了的位置。
朝中现在王爷不多,除了战功彪炳的异姓王徐展便是几个皇亲了,比如说徐展便是简称瑜王,是为两字,而子希的显渊郡王品阶稍微低些,正经的王爷在大都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郡王却是至少有几十个,对此大监刘熹还特意解释了,说子希年纪小,又是才来,过于张扬不是好事,皇帝特意安排的,准备过几年再给他正经的王爷封号。
对此,盛灵儿和子希自然是好一番推辞,王爷对他们而言本来就遥不可及,饶是如此,两人也有些微微的心惊了。
子希沉稳,一下子变成真正的‘皇亲国戚’也有些回不过神,从某个角度来说,子希可比其他‘皇亲’尊贵,至少子希名义上的爹是先帝,光是这一点,就将绝大部分人比了下去。
刘熹是正大光明带着圣旨过来的,根本没有想隐瞒的意思,消息不多时便是传了出去,而刘熹那边也是忙活起来了,即便是郡王,也是需要改动不少东西的,至少这府里便得换上匾额,重新翻修一遍。
整个上安都知道了,但是众人还没来得及打听,另外一个爆炸般的消息席卷了上安。
——北流乱了。
一直以来几个外族就对大都朝虎视眈眈,大都朝中生活的尽管知道,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过,就像家门口的山上虽有猛虎,但是时间长了猛虎没有动静便也忘了,但是真有一天,猛虎下山并且还吃人了,给大家的感觉就是震撼并且恐慌的。
民众慌了,大都朝的官员也慌了。
因为大都朝没有半点准备,就被迫卷入了战火,北流人内乱刚刚平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将养生息的时候,他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