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来袭。
北流实际上是个部落,是蛮族里面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去年北流王死了,原本立的是三儿子胡格尔,但是下面的几个儿子没一个服气的,北流民风不比大都朝,崇尚的就是武力为尊,因此几个人各不相让,甚至是北流内部也有着许多不同的派系,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今年年节边上刚结束的内乱,结果还是三儿子在这场夺嫡之战中胜出了,但是下面的几个兄弟还是不服,胡格尔于是便主动提出,这一此大都之行若无法顺利,那么便主动退出继承人之选,而其余人皆可在大都朝建立功勋。
对于北流来说,这消息令人振奋,因为有功者可封王拜爵,多少年都没有的捷径就在眼前出现了,如何不让人趋之若鹜,而对大都朝来说,没有比这更加糟糕得了。
眼下随便找了个府邸充当行宫,子希现在也算是半个‘宫内人’了,就算不发表什么重要看法,也是要去听一听的,还未多时,已经有坏消息传过来了。
“报——”
“北方加急,北流人联合临夷,从西北方借道已经到上安了——”
北流现在进上安的应该不过十万兵马,大都朝尚且有回旋的余地,城中有呼延将军守着,还能拖延几日,安平帝原本的打算是,等到瑜王徐展带兵前来一雪前耻,到时候再杀北流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万万没想到临夷也掺和进来了。
大都朝临近的有三国,除了北流,分别还有临夷和北疆,但是北疆人生性和平,甚少与外人接触,而临夷是岛国,地方并不大,兵力总共只有十几万,不知怎么这次竟然调出了五万和北流联合起来攻打大都朝。
若是加上临夷,上安那点人马根本就不够用,安平帝手忍不住有些颤抖:“呼延将军呢?”
前来送信的探子以头抢地:“皇上节哀,呼延将军已经殁了,被北流的三皇子胡格尔一枪挑死在城头了。”
“什么?!”满朝皆惊。
安平帝更是睚眦欲裂:“北流欺人太甚——”他还欲说出什么,整个人却晃了晃,猛然跌坐在椅子上。
站在最前面的刘文方跪了下来:“皇上,北流来势汹汹,依臣的意思,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突然下的决策,北流估计是早有预谋,皇上切不可过分自责,现在上安不保,眼下我们所在的地方恐怕也很快会被人知晓,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出对策,万万不可让北流人的阴谋得逞!”
当朝宰相一开口,他身后的文武百官也反映过来了,纷纷开口:“相爷说的是,北流狼子野心,并不是皇上失察,而是想必是蛮子图谋已久,皇上千万保重啊。”
安平帝跌坐在椅子上,刘文方的话源源不断的传进他脑子里面,片刻后安平帝终于缓了过来。他目光扫过前面的一排官员,目光却是落在了子希身上。
他穿着朝服,整个人与之前差不多,却与这满朝的官员又有些不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抵是因为他是先帝的血脉,终归是与自己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安平帝形容不出来,最后把这归于血缘,他不由道:“子希,你怎么看?”
子希拱了拱手:“北流突然来袭,却能迅速攻破我朝关卡,其中定有蹊跷,不过眼下追问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了,现在上安呼延将军已经殉国,而瑜王赶到少说也有三五日,我朝兵力明显不足,臣也觉得应当战略撤退,保全实力要紧。”
他这话说的中规中矩,意思和其他人差不多,安平帝摆了摆手:“这里是落霞山,往南下是禹州府,咱们快马加鞭应该三日能到,地图——”
旁边有人立马在案桌上铺起来,上面河道山脉倒是十分详细,子希也不由的看了几眼,在古代地图是一种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保密的一种战略物资,子希除了在谢先生那里看到过他自己绘制的,便是在这里看到的了。
安平帝不像先帝,他至少年轻时还打过几场仗,决策的能力到关键时刻还是有的。眼下情况危机,决定了之后便是一秒钟都没有拖延,而是休整半刻钟后所有人立马出发。
这一次便是十分漫长了,之前行走半天,所有人还会停下来歇歇脚,这次却是从白天到晚上都没有停过,月头升上去的时候也没有再找府邸落脚了,所有人原地都是配了帐篷,虽然能遮风挡雨,但是舒适什么的就别想了,而且幸好这是三月里,要不然荒郊野外的还要提防蛇虫。
子希和盛灵儿下车的时候也是快吐了。
这么一堆人,连续几天夜以继日的赶路,这味道可想而知不是很美妙,不过两人没什么可抱怨的,他们至少还能在马车上,不用徒步几天,而更糟糕的上安,一些人现在别说行走,连活着的权利都已经被剥夺了。
两人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从前方探子的急报和皇上每况愈下的脸色可知,上安的情况估计很不妙。
两人来到已经扎好的帐篷里面,看了看里面不太充足的用品没有说话,对领路的道了声谢便是席地而坐了。
“这······旁的也就算了,我怎么能与你住一间帐篷?”
子希看见了盛灵儿的眼色,却还是忍不住道。
“那你看看现在还有没有人愿意和你换。”盛灵儿一句话出去,子希就没声了。”
他也知道,现在换根本不太现实,旁人愿不愿意是两说,而且现在这种多事之秋,子希也不放心旁人与盛灵儿一起住,武力好是一方面,谁半夜睡觉的时候警惕性都会下降,到时候遇上个什么事才叫哑巴吞黄连呢。
而娘和刘氏她们足足有四个,自己与她们换也是不妥。
盛灵儿也是看见子希纠结的模样了,顿时无言。
还怕自己吃了他不成。
盛灵儿想到这里便是站起来用宽大的衣服挂在了帐篷的中间,充当了帘子的作用,她翻了个白眼:“这下行了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子希半天也没说出来这是个什么意思,最后呐呐的停了下才鼓起勇气道:“我怕我自己做什么,盛灵儿,我······我一直没把你当姐姐——”
子希说着说着却发现盛灵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转头一看却是叹了口气。
——这人已经会周公去了,感情自己说的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盛灵儿在马车上颠簸了两天,整个人都不行了,略微擦拭了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又是踏上了小道。
昨儿经过安平帝的命令后,整个队伍与前几日又是不一样了,尽管雨天路滑,但是像前几日那样抱怨甚至想回去的人现在是一个都没了,整个队伍弥漫着沉默的味道,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的。但是效率也是明显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竟然在傍晚的时候就到达了禹州。
大家都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的时候大家都是如释重负。
因为走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个地方能洗个热水澡了,对于他们而言,现在这种平常最习以为常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奢侈品了。
途中的衣食住行皆是刘文方指导安排的,这些‘王公贵族’的心思他自然明了,未免人心浮动,他也是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住所等物,尽管他已然安排的尽善尽美了,但是大家心烦气躁,还是有些口舌之争,但是这些刘文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安平帝那边现在忙的不得了,各地的消息蜂拥而至,其中有真的也有地方故意放出来的,安平帝需要不断的判断核实来作出正确的决策,他们不知道,正在他们所有人都无暇顾及的时候,有一队人马已经知悉了他们的动向,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消息准确吗?”
一队北流人正在朝他们的方向逼近,说话的高鼻薄唇,模样带着几分异域风格,不过因为一双略微鹰钩的鼻梁看起来有一丝阴鸷。八壹中文網
“属下不敢欺瞒,这人乃是我埋伏在上安里面有数十年的‘钩子’,绝对可信。”自称属下的人穿着一身短袄,身材壮硕无比,但是他跪着的姿态却十分恭敬······
他们的首领正是北流现在背卷在舆·论中心的三皇子胡格尔,他名为葛力,是胡格尔的部下,从胡格尔十五岁时就跟着了,主仆两人感情非比寻常。
见葛力如此,胡格尔道:“起来吧,我自然信你,不过事关重大,才不得不多问一句。”
葛力站起来后站在一边,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胡格尔面前却透着一股憨厚劲。
这是他们北流新一任的王,即使现在还未尘埃落定,但是胡格尔是天生的王者,光芒注定会照耀到天下。
“对了,他们如今在哪儿?”胡格尔突然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