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沈夜清为了娶她连官都丢了,她决定晚上亲自做饭,好好犒劳犒劳他。
她其实没什么厨艺,除了方便面就只会下面条,反正对她来说饿不死就行。
她的面食倒是做的不错,包饺子做点花样什么的都会,但她觉得这些太俗。
看见锅里还有剩的馒头,她计上心来,奸笑道:“这个东西绝对比烤串还让他大开眼界!”
搅了鸡蛋和了面,她切几块鸡腿肉拿油炸了……
一个多时辰后,沈夜清看着面前桌子上的东西有些无从下手。
他有些质疑这个东西的用途,“这是什么?人吃的?”
她点头,“当然了!这叫汉堡,可好吃了。我看你应该爱吃辣,特意做的香辣鸡腿堡,你尝尝!”
说着,她拿手抓起一个递给她。
衍风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拿……拿手抓?多脏啊!”
她耸肩,“这里找不到一次性手套。好啦,这个就是用手抓的,吃习惯就好了。”
衍风拿胳膊肘拐流云,小声问:“这个你见过吗?”
他摇头,眼睛也有些直,“这个真没见过。”
他这些年为了沈夜清走南闯北不说去遍了整个大陆也差不多了,但这个东西他真的没见过。
沈夜清咽了口唾沫,有点下不了手。
自古以来吃东西都是用筷子和勺子的,哪有用手抓的道理?多野蛮,多暴力啊!
“唉……”她叹息一声,自己咬了一口,“亏我还费尽心思给你做,真是迂腐的封建人类。”
拿起一根薯条蘸了自己做的番茄酱,啧啧啧的摇头,“没有添加剂就是不行。”
看她吃的那么香,他还是忍不住了,但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
不行,哪有用手抓的?他做不到!
风残雪看他实在太纠结,没了耐心。放下手里的汉堡,抓着他的手就把汉堡扣到他手掌,“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成何体统。”
他的手有点僵,但看她吃的实在是香……
算了,手已经沾上了,不差吃!
但是……“衍风流云,你们没事做么?”
衍风正流口水呢,闻言磕巴道:“啊?没……”
刚想说没事干,就被流云踩了一脚,“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说完,拉着衍风出门,一边走一边骂他:“你傻啊?没看出来爷不好意思么?”
沈夜清黑了脸。
风残雪笑出了声,被他一记眼刀憋回去了。
她朝门外喊:“去厨房找丫鬟,我给你们留了。记得给秦若无带一份!”
“好嘞!”衍风麻利的回答。
“你生活的世界,都是这般粗鄙吗?”
他这嫌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粗鄙?这叫高大上!欧美你懂么?肯德基麦当劳你知道么?low爆了!”她啃一口汉堡,大姐大的说:“等着吧,以后你可有口福了。炒菜炖菜我是不会,但做快餐我还是挺拿手的。改天请你吃披萨。”
不就是馅饼把馅放外头了么?小菜一碟!
他却眼神诡异的看着她,震惊道:“劈叉?劈叉还能吃?”
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听说!
她差点没把鸡肉喷出来,怅然长叹,“你的文化水平也就这样了。把你改造成新世纪人类将是一个伟大而艰巨的工程。”
他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看着她那郑重其事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明天你哥就要去戍守边疆了,早起去送送。”
“这么快?”她有些措手不及,“早知道我这几天该多陪他的。他也是的,怎么不来陪我。”
他心道你刚刚嫁人他一个大舅子总往这跑算什么?后悔不想嫁了?
“明天早上去送他吧。”
刚吃完饭收拾屋子时,衍风说宋河来了,亲自来的,带着司徒大印来的。
她擦嘴的动作顿了顿,“他是多急着出手?”
沈夜清心里也是不高兴,这管钱的活儿从来都是太平的时候纯捞钱,打仗的时候纯赔钱,像现在这种不太平不打仗那就是烫手山芋,他也不想管。
账本上乱子最多,最容易做文章,陈原哲和荆无棘那么想除掉他,他以后怕是要费心了。
“前厅等我。”
他换了件衣服去前院,风残雪没有跟去。
前院大厅里,宋河正在喝茶,见他进来赶紧起身,“侯爷。”
他回礼,“丞相大人。”
宋河将桌子上的盒子交给他,“这是司徒大印,以后就交给侯爷了。”
衍风代替他接过来,他道:“都是臣子,分内之事。”
宋河干笑两声,“侯爷,恐怕您新婚不能燕尔了,又要忙了。”
沈夜清觉得他话里有话,示意他继续说。
他道:“宁城最近抗税闹得厉害,宁城县衙多次来加急公文请求镇压和解决方法,估计您得亲自去一趟了。”
这件事他可是苦恼了半个月了。宁城那边属于边境,民风粗犷彪悍,闹得最凶。他是怎么也想不出办法了,正好这个时候皇上把司徒大印交给了沈夜清,他便连夜赶来交接了。
他笑笑,“好说,正好新婚燕尔,出去走走增进感情。”
宋河点头,“是啊是啊。祝侯爷与夫人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宋河出了侯府大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沈夜清向来精明,明知道这件差事烫手,怎么一句推脱都没有?”
算了,不管了,反正这烫手山芋已经丢出去了,烫谁都跟他没关系!
送走他,流云回到前厅,“爷,刚刚削了您的兵权,就要您出差,恐怕有诈!”
他折了一株摆花,薄唇音冷,明显不悦,“当然有诈。这一环扣一环的,还真看得起我。”他转身对着高座上悬挂的“鞠躬尽瘁”牌匾嘲讽道:“沈穆年,这就是你死都要保护的皇帝。你在战场上流的血比他喝的水都多,他却一心想要了我的命。这就是你不顾一切要守护的国家。”
他心里对沈穆年积怨甚深,一直不赞同他效忠承天国的行为。如果当年被冤入狱的是他,他一定毫不犹豫的举起反旗带领大军攻下京城,绝不会被荆无棘摧残的半身不遂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了还说:“一定要保住承天国。”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忠臣,也从来没想过要当一个忠臣。
风残雪跨步进来,站在他身后学着他抬头仰望那块匾额,“人这一生,不是为自己而活,便是为信仰而活。如果爹跟对了主子,或许就没有这后来许多事,而爹的忠诚,始终是对的。”
他冷笑,“哪有那么多如果?他这一辈子就是错了,跟错了人,冤死一生。”
他的话怨气深重,看来对这件事的看法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她看着他,后悔道:“嫁给你真倒霉,不知道哪天就要被砍脑袋。”
他抬起大手摸摸她的头,“放心吧,从来只有爷砍别人脑袋的时候。”
两个人回到霄汉楼时已经是子时了,匆匆睡下一夜无话。只是她总觉得热,被子好像粘在身上一样怎么踹也踹不下去。
耳边似有人轻叹,“不老实。”
早上太阳刚刚升起,她就被人捏着鼻子憋醒了。
“你干嘛!”
他施施然起身,“再不起床赶不上给你哥送行了。”
她这才想起来风归念今天去戍守边疆,连忙叫梦蝶进来洗涑。
沈夜清让她多睡了会儿,因此坐马车就来不及了,两个人只好骑马过去。
风残雪不会骑马,沈夜清便带着她。
大早上街道上行人不多,他快马加鞭晃悠的风残雪胃里一阵翻涌。
“你慢点!颠死我了!”
他这才稍稍减缓了速度。
城门口离老远就能看见一千士兵摆成方阵,前方一个银甲军官骑着高头大马正在训话检阅。
他回头时看见两人,微微点头后继续跟士兵说了几句才调转马头过来。
风归念这几日好像有点忙,下巴上的胡茬都出来了。
他抱拳道:“侯爷怎么来了?”
他言简意赅道:“送你。”
风残雪要求下马,风归念跟着下来,两个人走到一边,“哥,什么时候回来?”
他掐掐她的脸蛋儿,“很快,给你带狐裘回来。”
她很想问问他与沈夜清的关系到底有没有沈夜清和旁人说的那么好,但是想想自己在他心里还是个小傻子她又不敢开口问,只好说:“那哥哥要早些回来。”
他点头,“有事跟侯爷说,他会保护好你。”
她点头。
沈夜清又跟风归念单独说了几句话,她没听见。
城门大开,风归念翻身上马,扬鞭一甩,一马当先出了城门。一千士兵小跑跟上。
她目送他直到看不见,才怅然的低下头,有些落泪的冲动。
这个哥哥,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相处都给她极大的安全感。
第一次被锦瑟欺负,后来雨夜陪伴,到最近都风残沫落水……她从来不需要解释一句话,他总是知道她什么都没做,无条件的信任。她觉得,即使她真的杀了人做错了事,他恐怕也只会帮她掩盖,他就是这么宠着她,毫无理由。
他拍拍她的肩膀,“刚刚他对我说,如果他回来发现你受委屈了,那么他不会顾及之前的约定,一定为你报仇。”
她缓缓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难得温柔,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他有多珍惜你,我亦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