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枭被对方质问得哑口无言,面露愧色道:“是我让璋儿失望了,事到如今也是我自食其果,与人无尤。大概是我多年一直纵容着清芜,所以才使得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为她知道无论做错什么,都有我这个席大哥会帮她摆平。”
“谢清芜其人,容某对她与席将军的纠葛也略有耳闻,但你不能为了履行对恩人的承诺就让璋儿受尽委屈吧?那是你席枭与谢家两兄妹之间的约定,关璋儿什么事?你若是解决不了你与姓谢之间的问题,那么容某是不介意出手的。你别忘了,我之前说过,倘若因为谢清芜而让璋儿受到半点委屈,容某必定会加倍奉还,我说到做到。”
对于席枭的歉意,容延根本就不买账,他需要的不是他的道歉,而是他的解决方案。
如果席枭顾念旧情对谢清芜下不了手的话,他绝不会坐视不理,届时谢清芜恐怕就不是摔伤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席某很感激容侍郎为璋儿所做的一切,但这始终是我们夫妻二人之间的私事,可否请你不再插手?谢清芜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定会给璋儿一个交待,若是你硬要横插一脚,日后你我必将反目成仇,到时岂非让璋儿为难?”
容延思忖了片刻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骠骑将军府的事情他确实不便插手,万一被人发现了暗机阁的存在便会坏了皇上的大事,眼下需得低调行事。
只是他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不与席枭计较,还是放了狠话警告对方:“容某就给表妹夫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安置谢清芜,若到时表妹夫还不能处理好这个女人带来的麻烦,容某便要不客气了。”
“好,一言为定。”
席枭心知这是容延的最后底线了,自己若是不答应,恐怕他就要恼羞成怒直接对谢清芜下手了。
他对谢副将起过誓,一定要尽力保护谢清芜周全,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出事却不顾,哪怕她做了伤他心的事。
“席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容侍郎一并答应了?”
“你这人真麻烦,还有什么快说吧。”
容延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席枭这性子倒比他想象中的要软和好说话。
“惊马意外一事的真相,能否请你瞒着璋儿,不要告诉她?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最是耿直不屈,不肯吃一点闷亏。若是得知真相,她必定要想方设法讨回去的。可是所有事情毕竟因我而起,我想自己去解决它,不愿让璋儿费心。她已经为此受了许多委屈,我不想她再因为谢清芜的事背负更多。”
容延怀疑地看着他,口吻不善,“席将军这么说该不会是想护着那个谢清芜吧?怕璋儿对她不利?”
席枭嘴角微抽,一阵疼意传来,苦笑道:“我知道容侍郎不信我,但我们既有一月之约,你又何必急于一时。若到时席某没做到,谢清芜任凭你处置如何?”
“好!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了,一月为期,容某会时刻关注贵府的,还望席将军不要食言才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席枭端了桌上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热辣的感觉一直从舌头烧到了胃里,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酒这东西竟是如此难以入口。
容延不置可否也将手边的酒喝了,两人定下的君子之约算是正式起效。
“席将军,休息了这么久,你也该缓过来了吧,咱们的较量还没结束呢,再来大战三百回合吧,如何?”
容延抱臂挑衅道。
刚才那一番交手,他已经明白自己确实比不过席枭的武艺。但是今天他就算打不过席枭也得打,不然以后哪还有机会与他交手,下次想揍他就没这么容易了。
“既然容侍郎兴致高昂,席某便奉陪到底了。”
与人干架席枭从来就没怕过,他为难的是自己既要打得痛快,又得手下留情,不能让容延输得太难看才好。
于是,聊完天的两个男人,接着刚才中场休息的那场比武又在院子里比划起来了。
这一次纯属武艺上的较量,席枭原本想暗中相让的念头在刚一出手的那一刻便收回了。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两人几乎都用了全力,打得酣畅淋漓,身上纷纷挂了彩。
待两人痛快至极地离开酒肆,来到自家马车前时,等候在一旁的来福见到自家主子左眼和左嘴角乌青一片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转头再看看与他一同出来的容延,来福又险些笑出声来。
容延伤的是右眼和右嘴角,与席枭的伤势倒是对称,两个好好的大帅哥,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却都成了乌眼鸡。
可想而知,刚才酒肆里头隐约传出的打斗声,就是这两位爷闹出的。
“我与容侍郎私下见面的事,不许向任人透露,尤其不能告诉夫人。回头她若问起,就说我与同僚相聚喝酒,席间与人切磋了几下不小心伤着的。”
上马前,席枭郑重交待了来福不许泄密,这件事需得对妻子保密。若是被她知道自己与容延打架,指不定得恼成哪样呢。
容延那边也是向车夫和侍卫如此交待,这是属于男人间的事情,不该惊扰到妻子们。
果不其然,席枭一回到府中,聂含璋看见他脸上的伤吓得魂都要飞了。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打群架?”
不怪聂含璋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而是席枭脸上的伤真的很像是跟人打架留下的伤痕。要知道以席枭的身手,不是一般三五个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不是打架,是切磋,与禁卫军的几个兄弟趁着酒兴比划了一遭,几轮下来,难免就挂了彩,你不要担心,只是一点皮外伤,无碍的。”
“你们这些男人还真是无聊,多大的人啦还比武切磋,结果弄得一身伤回来,真是好幼稚。”
聂含璋一边嫌弃地笑着,一边拿着煮熟的鸡蛋裹着帕子给他消肿。
席枭含笑温柔地注视着她,心里宁静地像一片无风吹过的湖泊。
明暖的灯光,照出她姣好的面容,就连她鬓下两端的细细绒毛都分毫可见,粉嘟嘟的红唇因为在笑微微弯起,浓长的睫毛下一双秋水澄空般清亮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美好地让他不愿眨眼错过,心里再一次涌上满满的幸福感。
“璋儿,对不起……”
席枭执起她另一只空余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着,内心无比歉疚。
因为他不想委屈谢清芜,所以就选择了委屈自己的妻子,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是有多自私、多混蛋。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只是你下次不许与人切磋武艺了,再受伤了我可真就不管你了。”
聂含璋嘻嘻嗔笑着,根本没查觉到他这句“对不起”的深义。
席枭无语凝噎,一把将她牢牢抱住,轻声说了句“好!”
“你今儿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聂含璋从丈夫怀里探出头认真端详他的脸,总觉得他有心事似的。
“只是突然觉得我对你实在不够好,成亲时答应你的好些事都没做到,期间还让你受过委屈,也伤心失望过,我想以后都对你很好很好。”
席枭颔首,与她额头碰额头,鼻尖对鼻尖,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
聂含璋娇笑,倾身上前亲了他一口。
“是你说的哦,要对我很好很好,你要做到才行。当然了,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们要一直好下去,好到天荒地老。”
“好,一直好到天荒地老。”
席枭将她抱紧,加重了这个吻。
这个吻格外缠绵悠长,直吻得聂含璋昏头转向,险些都不能呼吸了。
待席枭松开她的唇时,聂含璋只剩下喘气的份了,睁着一双水光滟潋的眼睛,嘴里细细喘着,小鹿一般无辜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璋儿,你这样看我,我可忍不了。”
席枭声音暗哑地说,眼底渐渐染上一层情欲,也顾不得和容延打架时身上所受的那些轻伤了,一个公主抱就将聂含璋抱回了内室。
聂含璋坐在床上,两颊如熟透的红苹果,任由席枭把她轻轻推倒在大红色的被褥之上。害羞地闭上眼睛,把两臂放在身侧,微微仰着头,等着他靠近。
席枭在性事上一贯地强悍霸道且凶狠,但今天却及尽温柔厮磨,聂含璋感觉自己就像飘浮在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着他浮浮沉沉,昏昏迷迷。
半梦半醒中,她听到席枭在耳边对她说“我爱你”,她累极含笑沉睡,却不知枕边人就那样看着她的睡颜,几乎整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