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冬雪噘嘴,拍拍胸脯后退半步,“哎哟,这位女同志别瞪人,感觉像要吃人一般。
我们也是有小脾气的,有选择权的,不原谅也是情有可原,你何必恼怒。”
你们懂些啥!冯燕心里大骂。
霍家能在衡阳县稳步发展,靠得是霍董旸这颗参天大树。
所以他对哪一房更重视,哪一房获得的就更多。
冯燕夫妻虽是霍家长房,可因行事作风令霍董旸不喜,地位逐年下降,日子也没其他兄弟那般红火。
若非长孙小海撑着,霍董旸极可能已将长房扫地出门,让他们自立门户。
日子本就过得如履薄冰,冯燕可不想因这点小事,而令那层冰破出一个大洞。
冯燕不着痕迹地瞄一眼霍董旸,见他脸色越来越黑,心神大乱。
竟是急不择途,一把薅住吴冬雪的手,朝她低声威胁。
“吴同志,我劝你识相点,接受我的道歉。
不然,你小小一个知青,我霍家想摁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闻言,吴冬雪骤然花颜绽放,笑如灼日灿烂,甩掉她的爪子,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回旋,冯燕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目。
被打了?她这是被打了?
“对,打得就是你这个满脑龌龊的女人!
瞪啥瞪,就你眼大吗?别瞪着我看,我嫌弃!”
仿若粘到啥脏东西般,吴冬雪用衣摆来回擦了擦手。
“啊,贱货!”
这女人凭什么打她?凭什么嫌她脏?!
冯燕瞬间两眼发红,怒火腾腾,方要打回去,头顶盖下阴影一片。
“女同志,别逼我动手。”墨青阳眸目阴暗,声沉冷戾。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正中,令冯燕寸步难进,吴冬雪的衣角都没伤着。
吴冬雪则拍拍小海的头,在他茫然无措的眼神中,将他塞到霍董旸的怀里。
“抱歉小海,姐姐和你们家有些反冲,日后还是少见面吧。”
继而朝霍董旸,扬起略有几分凉薄,几分嘲意的笑。
“霍同志,你们家对待恩人的方式,着实让我摸不着头脑。
你的儿媳以己度人,自己心胸狭隘,便把我们也圈定成她那样的人。
已是为人所不齿。
道歉便道歉,还非得摁着我们的头,接受她毫无诚意,不思己过的假歉意。
不接受还出言威胁我,这是想做什么?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吗?
我不晓得你们霍家是啥大户人家,但我行得正,坐得端,可不畏你们的权势!
尽管放马过来!”
最后一句铿锵有力,字句间尽是无愧天地,你奈我何的浩然正气。
仿佛有光自吴冬雪的身躯四射,墨青阳不错眼地盯着。
心不受控制地飞扬躁动,眸光溢彩。
吴冬雪眼神都没给冯燕一个,朝墨青阳道:“走吧,墨同志,霍家我们高攀不起,可别挟恩求报了。”
“等……”霍董旸想挽留,无人回头。
两人上车,扬尘而去。
吴冬雪狠狠坑了把冯燕,挤在没有一丝空隙的车内,眉目带喜。
蛇打七寸,冯燕的七寸明显就是霍董旸。
霍董旸既压着冯燕来道歉,显是个处事秉公任直,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她这几句挑拨,可够冯燕吃苦头的,指不定,比打她几拳还要难受。
车内的几人两眼闪闪,绝口称赞。
黄莺莺缩在最角落,更加确定一个事实:吴冬雪,绝不能惹!
留在原地吃灰的三人,异常沉默,空气好似凝滞一般。
霍董旸有些恍惚,此女不是军人却有军人的风采,绝非池中物。
冯燕是有多狭隘,方将人往歪道想,还要仗势威胁。
而且,仗的还是霍家的势!
他肃容一板,长房的人,根子已经腐烂,不能再留在霍家了。
不待冯燕从愤怒回神,他抱着小海,朝冯燕冰冷出言。
“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我霍董旸不想年纪一大把,还要操持子孙之事。
过两日,我请族长上门,就把霍家分了!”
“不!爸,你不能冲动,还请三思啊。”冯燕吓得怒转慌,急声嚷道。
霍董旸心意已决,“这些年,我不止三思,五思,百思都有了。
可如你这般的儿媳,我真的无福消受,只怕折腾散我这老骨头。
分家后,小海跟我住,你们夫妻俩,喜欢去哪就去哪!”
小海是他亲自养大的,绝不能叫这黑肠子父母,教坏了去。
霍董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霍家是分定了。
冯燕回天无力,暗自悔得肠子青。
早知有如此结果,哪怕叫她给吴冬雪和墨青阳磕头,她也心甘情愿,再无怨怼。
那头冯燕捶胸顿足,这头吴冬雪等人,满脑子黑线。
车子开到半程,刚驶入山脚的泥坪路,司机突然哎呀呀地叫着,手底方向盘打转。
最后,一头栽进泥水坑里,大半个前车轮,埋进了坑中。
他们被迫降陆。
司机是知青点派来的王禹,他憨笑着摸头又摸头。
终是顶不住众人的注视,打哈哈地解释道。八壹中文網
“我,或许,不太会开车?”
吴冬雪淡淡问:“有驾驶证吗?”
“或许……没有。”
“我去,大哥你无证驾驶,是想不开,想带着我们陪葬吗?!”吴冬雪咆哮。
陈虹气极反笑,“或许,我该给领导写一封信,赞扬你的行为。”
陈煦温文地笑笑,也点了头。
“还好没出事,只是我感觉心里慌,同志你得补偿我一二。”龚大宝捂着小心脏,满脸不适。
吴秋月见状,薅住王禹的衣领,就开价,“同志,你差点害死我们,必须赔钱。
我看,每人发个五块,换个人开车,这事我们就当没发生,如何?”
王禹皱巴了脸,想哭,“真以为我想无证上路吗?还不是被逼的,可怜我一个知青点最底层,呜呜。”
原本该来接人的,是知青点的雄哥,可临出门,雄哥有人找。
就把王禹这正跟他学车的,扔上驾驶室,人拔腿没。
王禹属知青点职位最下层,没得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哪想就出问题了。
挨个写下五元欠条后,四个男人卷了袖子,去解救车轮。
吴冬雪闲着无事,漫不经心地左右瞄。
却见人高的灌木丛中,躲着两个男人,正探头探脑地盯着她们看。
眼神满是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