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脸色涨红,又怕又怒,高声狡辩道:“你,你们胡说,我饱读诗书,怎么可能会编造这种流言。
你们自己瞧不起人家,可别将责任都推卸到我身上。”
苏三闻言激动地站起来申辩:“我们一个乡下种田的,又不懂你们读书人的事,还不是你和你娘跟我们说的,说这傻子怎么可能一次就通过县试。
指不定是从哪里事先知道了考试的题目,这才能答出来。
这是不是你和你娘说的啊?你现在居然不承认,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
苏六也在一旁说道:“大人,我们真的是听他们娘两说的,要不我们一个种田的,哪会那么清楚科举的事。”
苏文着急道:“你们胡说,我没说过这些话,再诬蔑我,我就让我爹将你们赶出苏家村。”
听到这话,苏修明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人小时候就是个“妈宝男”,想不到长大了倒成了个“爹宝男”。
苏三和苏六见苏文死不承认,怕知县大人相信苏文而不信他们,急得大吼:“你个浑小子,有种将你老娘叫来当面对峙。”
“老娘来了,你们怎么着的,见我不在,都合起伙来欺负我儿子啊。”
恰在此时,宋一梅领着苏家村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
她仆一到县衙堂前,就看到自己宝贝儿子站着,被村里那两个,平日里都不被她放在眼里的穷汉子狂吼,一路上憋着的那股子气,瞬间就爆发了。
宋一梅都顾不得擦一擦因赶路而奔出来的汗水,拿出隐藏许久的泼妇架势,想也不想就扯开嗓子大喊:“我儿子没说,话是我说的怎么着,你们要找就找我,欺负小孩子算个什么男人,我呸。”
苏修明也被这村长夫人的彪悍劲给惊了一跳,他挑眉看了眼堂上,蔡知县虽无甚表情,却一副看好戏的神色,稳稳地端坐着,完全没有喊停的打算。
苏三听宋一梅承认了,忙对着堂上道:“大人,您听到了吧,她承认是她传的流言了,跟我们没关系啊,您不能将我们关起来,要关您就关他们。”
“对对,大人,关他们,压根就是他们传的谣言。”苏六也反应过来,忙附和说道。
苏文着急的地叫了声:“娘。”
宋一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县衙的大堂,堂上坐着的正是知县大人。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喊道:“大人,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我们苏家村人做主啊。
这苏修明自己考试窃题就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不顾念宗族之义血脉亲情,故意要致我们苏家村人于不义,大人你可千万别被他蒙蔽。
此人居心叵测,心狠手辣,他当日还亲手卸了村里一位老人的下巴,将那老人的儿子打断了手,从此成了个废人。
大人,如此狼心狗肺的人,您该让他下大狱。”
宋一梅说到后来,简直义愤填膺咬牙切齿,仿佛被打断手卸了下巴的是她自己似的。
堂前有村民高声附和:“就是,这傻子忒狠了,赶紧将他关起来。”
听了这一番泣诉,蔡知县也惊了一下,随即用目光将苏修明上下扫了一遍,心里叹道:想不到这外表文弱的少年书生,出手竟如此狠毒。
苏修明眼角撇到了扫向他的目光,冷哼一声说道:“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我自认可比不上村长夫人您。
您联合苏家村人诬赖我县试窃题在先,散播谣言在后,如今还要给我冠上心肠歹毒的恶名。
我爹在世时多番照顾村里,你,你还有你,谁家没得到过我爹的帮助?”
堂外围观的人对着苏家村人指指点点,而后者都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宋一梅见此,猛地站起来叫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爹是个好的,你可未必。就凭你个傻子的脑袋瓜,若不是事先得了试题,怎能一次就过了县试。”
突然,“啪”的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只见蔡知县重重拍了下惊堂木,语气严厉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苏修明窃题,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吗?正常人都能想到这一层。宋一梅真想大声喊出来,但仅有的一点理智将她到嘴的话给拽了回来,她若真这么喊了,岂不是认定县太爷不是正常人?那今日,她跟她宝贝儿子就走不出这个大堂了。
于是她只能咬牙道:“大人,这苏修明狡猾之极,怎么可能会轻易留下证据。”
“没有证据就是诬陷科考学子,诬陷者各打十大板撵出去。”
听到要打板子,苏家村人以及宋一梅高喊冤枉,堂上堂下呼声一片。
蔡知县被吵得头疼,猛拍惊堂木:“肃静肃静,再敢喧哗者再加二十大板。”
话音一落,堂下立马安静下来。
宋一梅高声叫道:“大人,您打我们,我们不服。”
蔡知县很想说,老子打人还需要你服?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你们如何心服?”
“大人,除非这傻子能自证清白,否则我们即使被打也还要上访,我们去找知府大人再替我们讨回公道。”宋一梅咬牙道。
这半天下来,苏修明也忍不住要向宋一梅竖起大拇指,这村长夫人,可比她那只会和稀泥的村长丈夫厉害多了。
自证青白?他嗤笑了声,那我就证给你们看。
只听苏修明一声高喝道:“好,大人,学生今日就在此自证清白。
若最后证实我果真是凭自己本事通过的县试,我需要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道歉,还我清名。”
蔡知县也想看看这苏修清如何自证清白,于是点头说道:“好,本官作主,允了。”
话音刚落,堂下就响起了朗朗书声,苏修明将四书五经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都背了出来。
由于内容太多,堪堪背了一个时辰才背完。
蔡知县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说话,谁知那苏修明又开始背了。
起初,知县大人没听明白,这人还在背什么?听了片刻,他才猛然发现,这苏修明背的仍是那四书五经,只是他换了一个方式,从书末最后一字开始往前背。
苏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真的难以相信,连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这个傻子却轻易办到了。
其他不识字的人都面面相觑,这傻子背个书就能自证清白了?他背的什么书,咋么这么长?
待苏修明最后一个字背完,蔡知县说了声:“好,能真的将这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你还是头一个。应付区区县试完全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