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式千低斥:“望舒!”
白望舒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啊,”傅知雪茫然道,“原来是这样,果然。”
徐式千握住傅知雪的手:“知雪,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还有办法……”
“你早知道了?”傅知雪问。
徐式千沉默着。
“没关系,我早有预感,”傅知雪安慰道,“原来是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说着,他离开原地。
“知雪!”徐式千还欲挽留。
“嘘,”傅知雪转身,表情带有孩子般的不知所措,“我需要些时间独处,好好想想,不用担心我,忙你们的去吧。”
徐式千就这样沉默着允许了他的离开,夜色吞没了他们的身影,奔向了不同的岔路。
傅知雪经过那一帮一同来赛车的子弟,他们大笑、鼓掌,还有不少试图来要走微信的,他无视,径直穿过他们,回到徐家的庄园外。
脚步一转,又离开了。
剧情到现在已经很明了了,傅家破产,“傅知雪”将会遵循剧情再次作死受牢狱之灾,双重打击下傅爷爷会因脑溢血住院身亡,群狼环伺之下,傅洛洛也不得善终。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下,往往暗礁四处。
隔着高大的黑铁栅栏,灯光绚烂,欢声笑语隐隐传来。傅知雪走到无人处,道路两旁是黑黢黢滚成一团的树林,他忽然问:“傅洛洛最后会怎样,系统?”
“!”系统悻悻道:“你怎么知道我在?”
傅知雪:“前两天就察觉你来了,给你面子,没戳穿而已。”
系统并不时刻陪伴在员工身边,只在传唤时,才回摸着细细的一条连接线赶过来,平常无事不做联系。
系统道:“为了‘傅知雪’狱中生活好些,嫁了个不爱的人。”
他们都心知肚明,此处的“傅知雪”,不是傅知雪,是下一阶段领取任务的员工扮演。
系统:“你已经违规滞留书中世界半个月了,我顶不住了,跑来跟你在一起,免得领导问责。”
傅知雪觉得呼吸困难,解开衬衫最上的扣子,任风灌满衣袍,腰带却有很好地装束着他的腰。他答非所问:“傅家人都是很好的人。”
“对‘傅知雪’,他们是最好的家人。”
庄园外的柏油路上,没有车辆,漆黑一片。绿灯亮起,他跨过斑马线:“我妹妹怎么样?”
“治疗很成功,现在已经可以短暂地清醒一会了。”
傅知雪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有……”
背后传来一股不容拒绝的拉力,他重心不稳,向后倾倒,却装进一个温厚的怀抱中。
一辆路虎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踩过傅知雪刚经过的地方。骂骂咧咧的副座冲下来,上来就是一拳:“你他妈的看不见红灯——”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凭空拦住,一拳打向对方的腰腹,在对方哭爹喊娘的哭喊声中,一道沁凉的男声:“那就报警吧,这位先生,跟交警谈谈你喝了多少瓶。”
——江寰。
江寰抱住傅知雪,双手铁箍一样牢牢把住他的双臂,用力以至青筋暴突。在路灯都照射不到的阴影下,傅知雪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出的山峦一样阴沉厚重的气势,让他都有些悚然。
重心失控,他被旁边的金发保镖接过去。
江寰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走过去,牢牢把他护在身后。
如果傅知雪能看到他此刻的眼睛,一定不会如此安心。那是一双泛着红血丝、眼珠里的深灰铁水一般滚烫着沸腾的眼睛,陷入某种诞妄的状态。
驾驶座冲下人,涨红着脸拳打脚踢,全无风度。
江寰利落地肘弯锁喉,单腿一顶,司机的脸顿时紧贴在车窗上。
咔嚓——
傅知雪忍不住闭上眼,江寰生生把对方的手腕卸下来!
司机爆出杀猪般的嚎叫。
“冷静点,”江寰的声音带着地狱业火焚烧过后的余烬,又冷又厉:“这个点,没什么人,真出点事,也没人救你。”
司机痛苦的喘息如牛一般,渐渐消默下去。
江寰居高临下地审视,最后放开。司机顿时如撒了腿的兔子一般,开着车跑了。
江寰站在原地一会,借以平复方才暴怒的情绪。接过保镖递来的手帕,他又是那个傲慢绅士了。
傅知雪看着他,挑眉道:“守法市民江叔叔?”
“……”江寰道,“这么挤兑你的救命恩人?”
傅知雪笑笑,递给他一片湿巾。江寰擦拭手指,贴心地没有询问深夜他独自行走、宛如失恋一般的狼狈模样,而是提议:“送你回家?”
“看来还是热心的江叔叔,”傅知雪道,“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好。”
只有你,你才是热心的例外。江寰垂目想。
他打量一眼青年的装束,皱眉思索,:“刚从徐家庄园回来?”
“是啊。”
“那就再陪我去一趟。”江寰不容分说,把他扯上了车。毕竟放青年独自一人,他还有些不放心。
黑色豪车停在门口,江寰开门,等待傅知雪下车。这样呗呵护对待让傅知雪浑身别扭,但还是
尾随在他身后,再次步入庄园。
草坪上晏晏笑意的各位宾客,在看到江傅两位组合后,一瞬间表情同步,目瞪口呆。
“等等,”傅知雪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吧?”
“……”江寰疑惑,“什么乱七八糟的,跟紧我。”
傅知雪跟在江寰身后,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周围人一个个目光如炬,探照灯一样扫视他上下。
其中有一道尤其明显。
他终于扛不住巨大压力,敲敲溜走,却被江寰拉住,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压迫着他,低声问:“去哪?”
傅知雪老实回答:“找我姐。”
江寰看了眼旁边一身黑裙的傅洛洛,放行了。
一脱离江寰的□□,他立刻被傅洛洛揪着耳朵拽过小姐们团面前,满脸兴师问罪:“从实招来,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傅知雪解释:“没,那次跟爷爷一起见了面,叫叔叔。”
傅洛洛的小姐妹惊呼:“叔叔,他还不到三十吧?”
傅洛洛则一脸沉思,看刚才二人的互动,虽然当事人可能没什么意识,但那姓江的身体稍向□□,手臂虚揽着知雪,彰显着雄性某些占有与保护的意味。作为女人,有时反而对这些身体语言更敏感些。
身旁的姐妹们已经兴奋地讨论起来:“看见他手臂了吧?还有大长腿,还有那脚踝,哟~”
“眼珠是灰色的呢,有凯尔特人血统。”
“听说这样的人,性能力都……”
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傅知雪尴尬道,“我就先走了。”
“小雪不好意思啦?”徐青莱笑,“没关系,就算我们小雪是阳|痿,姐姐也愿意娶你。”
“……谢了。”
江寰正与别人交谈,眼角余光见到傅知雪脱单,示意他等他,傅知雪摆手,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对方却做了个口型——小葫芦。
傅知雪屈服了,乖乖待在旁边等他寒暄完毕。
没多久,江寰脱身,袖口间一道玉质流光闪过,带着傅知雪朝无人处走去,小径曲曲折折,两人很快来到一处寂静所在。
云石砌就的爱神双手交叉,低眉垂目,清水从她指缝中汩汩流出,四面树叶郁郁葱葱,带刺蔷薇沉重得坠下头。
“每次见你,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江寰变戏法一般掏出瓶威士忌和一双高脚杯,搁在喷泉台旁。
傅知雪道:“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傅知雪拿起高脚杯对准喷泉,水流灌入半圆形酒杯中又溢出,他挑衅地看江寰一眼,将酒杯扔入池中。
江寰不为所动,拔开玻璃瓶塞灌了口威士忌,随意找个地坐下,交叠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说吧,这次又怎么了?”
傅知雪毫不客气夺过酒瓶,自己也喝了一口。喝了酒,话匣子也打开了,他有些颓丧:“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寰不动声色。
傅知雪:“做什么事,都做不好,我只是尽我所能,可连最基本的尽力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
江寰:“你确实有把任何事都搞得生机勃勃、鸡飞狗跳的能力。”
傅知雪失笑:“这听着可不想夸人的话。”
江寰摘下一朵淡粉蔷薇,其上的尖刺有如锋利的纺锤,被他耐心一根根折下。他开口,声音自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选择是痛苦的,但无法避免。”
傅知雪失神:“……是啊。”
剔光尖刺后,把盛开的蔷薇别到他耳旁,娇嫩的花瓣亲吻着傅知雪的脸颊,江寰低声道:“别太为难自己。”
爱神低着头,安详地注注视着两人,而星辉自千万光年外洒下,落到这亘古不变的大地上,落到两人交织的视线中。
“……”傅知雪终于道,“谢谢。”
江寰:“客气了。”
傅知雪:“但你能别把花别到我头上吗,这太娘了吧。”
江寰替他拿下蔷薇,层层裙摆环绕内的花蕊,羊脂玉的小葫芦正静静躺着。
江寰微微挑眉:“还不要吗?”
“……”傅知雪:“要!”
“江助。”花丛另一边,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身体快于思维,等傅知雪反应过来时,已经趴在江寰怀里,双手捂住了他的嘴。
江寰静静低头看他,作出疑问的表情。
傅知雪附到他耳边,轻声说:“先别说话。”
江寰握住他的手,拇指摩挲到手腕,扣住。
傅爷爷,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