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这双腿要是残了，你就负责我下半辈子。”
“不痛就走。”男人不理她的胡言乱语，继续收拾屋里的卫生。
静悄悄的，大活人被彻底无视。
“许长夜，我饿了。”戈雪捂着胃叫唤。
一天没吃东西，真饿了。
许长夜缓缓停下洗衣服的动作，擦干净手从外面的货架上给她拿了一袋夹心面包和一盒牛奶。
“五块。”
这么着急赶她走？她偏不走。
戈雪嫌弃推开面包，“我不吃这个，我一天没吃饭了，想吃点热的东西，你大概能猜到吧，我在这边是借住的，没人会关心我的死活。”
她甚至躺在沙发上开始打消消乐，大有耍赖皮不走的架势。
许长夜洗完衣服，去厨房快速煮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条。
端上桌，香气飘散。
“吃完就走。”
说着他自顾开始埋头吃面。
肚子里的阵阵饥饿让戈雪忍不住丢开手机。
将鸡蛋全数夹给他，拨开碗里的葱花后才开始小口吃。
“好香，这么久，来这么久第一次吃热的东西。”
肺腑之言，他的手艺不赖。
沉默的饭桌未免过于单调些。
戈雪忽地想起另外一桩事，那个混混头目对他的称呼，“许长夜，那几个混混为什么叫你劳改犯？”
虽然是方言，她大概能懂。
提及此，许长夜握筷子的手微微颤了颤。
嗓音有些许低沉和漠然，“我杀过人，坐过牢，怕吗？”
恍惚之后，戈雪白净的脸上浮现笑意，没有丁点儿惧意，“呵呵，坐过牢就代表你不是个好人？”
这里的人或许对好人坏人的区分太过狭隘。
因为他坐过牢所以店里面的生意才如此冷清？
“难道不是吗？”难得他会反问。
深邃的眉骨，竟看得戈雪一片滚烫难耐。
甚至想上手去抚那肌肤的温度。
她放下筷子，“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吃不下了，谢谢你的晚餐，我以后会经常来蹭饭的。”
人已经消失在小屋内，留下了桌上的大半碗面和满室孤寂。
已经习惯了夜晚孤独，许长夜抽了一杆烟，剩下的半碗面空空如也。
走到沈琼芳家门口才发现电脑忘在了他家里。
戈雪为这个发现而暗喜，无形之中又多了一次光明正大的机会。
进屋之后是老样子。
沈琼芳一家其乐融融，看见她进来，空气瞬间窒息到冰点。
李兴国弱弱问一句：“戈雪，吃饭吗？”
“不吃。”戈雪冷冰冰拒绝。
李珍被她扇了一耳光，现在脸还火辣辣的烧疼。
她恨了一眼，没好气道：“爸，人家是千金小姐。”
戈雪本想抬脚上楼，听到她的话转身，牵出笑，“李珍，我的电脑你准备什么时候赔？”
沈琼芳警惕问：“什么电脑？”
戈雪揣着手，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姨妈不知道吧！你女儿弄坏了我一万四的电脑。”
一万四？
沈琼芳顿怒，“李珍，你干的？”
败家玩意玩儿，城里千金的东西乱碰什么。
李珍脸色微微发白，激动不已，“妈，不是我。”
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告状。
只听了她一句后便不再多问，沈琼芳干脆开始耍无赖装死人，“戈雪，你看，她说了不是她干的。”
戈雪才不怕他们耍无赖，不愿多掰扯，“电脑上有没有她的指纹一查便知，说说吧，是去法院呢还是现在解决？”
见人说得头头是道，一听法院二字，沈琼芳慌了。
一掌排在李珍的后脑勺，怒骂：“你个蠢东西，快和你姐道歉。”
李珍吃痛，捂着脑袋压抑委屈，“妈……”
沈琼芳不多言，叉腰虎视眈眈逼迫看着她。
迫于无奈，她紧咬下唇，“对……对不起。”
低下的眼睫里全是滔天的不服气。
“哼！”
戈雪冷哼一声，上楼。
李珍大刺刺开始责怪沈琼芳，“妈，你干嘛向着一个外人，还打我？”
脑子长包了吧！自家人不维护自家人。
沈琼芳一改方才的姿态，嬉笑安慰，“哎呀珍珍，要是真闹到法院去对你影响不好，再说了家里哪里赔的起她的东西，你啊看不惯她就少去触她眉头。”
这人嘛，该低头就得低头，能省不少麻烦事。
这不，一句话的事儿就能省掉一万四，多划算的交易。
“你妈说得对。”李兴国点头赞同。
李珍咽不下火气，摔掉筷子，“不吃了。”
清晨的晋村，布谷鸟勤奋啼叫着。
戈雪的一抹天蓝色碎花长裙，干净无瑕，仍然是最亮眼的存在。
李珍不屑地恨她一眼就背着书包离开了。
斜对门的严连芬在扫院子，看见她后直起腰，眼睛迷成一条细缝。
“漂亮闺女，早啊！婆婆这里有刚蒸好的馒头。”八壹中文網
一如既往的热情。
兴许是那碗玉米饼留下的阴影，戈雪拒绝了老太太的好意，“不用了婆婆，我赶着去上课。”
她接着说：“哦……我孙子也要去，我让他载你一起去。”
生怕她跑了似的，朝着屋里呼喊：“严小子，快送送闺女。”
严宁刚冲完澡，以为老太太有什么急事，出来一瞧。
自然看见了院子外面的戈雪。
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像清晨花骨朵上的露珠。
只一眼，他匆匆收回视线。
老太太又开始催促，“快去送送闺女。”
许是阿婆在场，严宁不好拂了老人家的意。
骑上老旧的自行车，停在戈雪面前。
“上来。”
戈雪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不好意思，高攀不起您的宝座。”
语气中全是讥讽，她这个人一贯小气，可没忘他之前的种种行为。
见戈雪没上车，严连芬又开始放开嗓门催，“闺女，快上去啊！他骑得可稳当了。”
没办法，戈雪只好斜坐在后座。
自行车骑到转弯处，她提醒前面的人，“好了，婆婆看不见了，放我下来。”
做戏做够了。
严宁装聋，继续骑车，甚至加快速度。
戈雪十分恼火蹬着双腿，“严宁，放我下来。”
“闭嘴，安分点，摔了我可不负责。”冷嗖嗖的威胁传来，直接将自行车骑到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