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灼一羞，“呵呵”笑了两声，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想盈歌刚刚那番话去了。

其实这个想法也不过是古灼根据学校的机制偶然想出来的，宋朝的时候也有一些学堂，但终究没有现代的分门别类强，大多学学四书五经什么的而已。女真这边固然也是要青年接触一些知识的了，但按目前的状况来说，大抵也只能把射箭、围猎、捕鱼、挖珍宝之类的项目弄成学习内容吧？

古灼找了张椅子坐下，手不住地比划着，嘴里喃喃有词。

盈歌把她周围的人稍微带远了一些，留了些思考的空间给她，在和别人讨论的时候，时不时也会朝她的方向看几眼。

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人声鼎沸的议事屋里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盈歌盈歌，我想到了！”

屋里都是些面红耳赤的汉子，忽如起来这么一句话，倒也像一股清流，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又都集中到古灼的身上了。

古灼原本只是想叫盈歌过来，见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盯着她，不仅哂笑了一下，脸皮立马就红了，刚刚那股兴奋劲都消了不少。见盈歌走了过来，她立马把他拉到一边，躲到了他的身后，尽量避开那些灼人的视线。

“盈歌，我刚刚想了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盈歌撩了下她耳边的碎发，噙着笑说道：“你说。”

“既然是培训年轻人的，我觉得就不用太过拘束了，女真族的青年我之前大抵有接触过，个个都很活泼，若是让他们像宋朝的学子一样困在学堂里学习之乎者也，这是不大可能的事。女真族的文字学习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之前我和你拜访每一部的勃堇的时候也多嘴问过，我们这么大的部里，懂文字的也没几人，就算是懂的，大部分也就懂点皮毛，再深一些就不行了。

所以我觉得啊，干脆就加强女真的特色项目为主，还可以借‘祭天活动’的名义去开展，把骑射、渔猎、围猎、挖人参等之类的作为学习项目，每一个联盟每一个项目均挑出一个这些方面的人才来，做系统的教学。这样下一年的‘祭天活动’就更精彩，说不定能因为这个大的项目让四个联盟的关系更稳固一些。”

说了一大串话，古灼都有点唇干舌燥了。她走到木桌前拿起一碗水灌了几口，又继续说了起来，丝毫没有留意到刚刚站在她和盈歌附近的几个完颜部的首领都围了过来，就连劾里钵他们这会都不动声色地停止了讨论，凑到了一边安静地听着。

“除了这些项目以外，我还有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古灼眨了眨眼，望着盈歌，说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建议让女真族的人学习宋朝的文字和语言。青年孩子的学习能力非常高，可塑性也很高，学习起来比起上了年纪的人要容易许多。如果把汉语学好了，日后要和宋人行商买卖或者作其他的沟通之类的都会方便许多。教育的着眼点不应该放在现在，而应该放在未来，而女真族的未来，是年轻人们的。”

古灼的这番话一出，那些刚刚明显放低了音量凑过来偷听的其他三大联盟的首领们都瞬间噤了声。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人豁然开朗。

他们这一众同族的人想来想去无非就是不浪费自己联盟自己部落的人力物力财力，但是又想分这一份蛋糕，说白了就是想不劳而获，为此才会争个面红耳赤也争不到一个好法子来。而这一切，竟然都不如一个外族女子想的周到，想得长远。

盈歌自然是知道古灼这话的意思，她的身份，他再清楚不过了。他感受到现场气氛的骤变，更捕捉到几个联盟长的多变表情，这会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夫人想得周到，果然，把百忙之中的夫人叫过来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盈歌说得轻松，可这话却又像一个个巴掌，打得刚刚那几个讽刺古灼‘女人摄政’的首领的脸啪啪作响。

“弟妹，你继续说。”劾里钵没有笑得像盈歌那么夸张，但明显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古灼这时才后知后觉地见到这屋子里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都围到了她的周围，如果不是有盈歌在身前护着，她怕是要被人挤得透不过气的。

“呃……”古灼还想退缩来着，但望入盈歌充满鼓励的眼神里，紧张的心这才定了一些，“那……我继续说了。关于学习的内容，除了刚刚说的那些，我觉得还可以添加医学、宗教之类的学习。尤其是医学，其实我们的地理位置有它的优越性，这边山林很多，而山林中有许多珍贵的药材，这些药材如果用的对的能够治病救人。哪怕是每一个部落都有一位深谙药理的年轻人，那个部落未来的健康基本就不用太担忧了。”

颇剌淑扬了扬手，礼貌地打断了古灼的话，提问道：“弟妹，你说的宗……教是什么？”

古灼指了指站在不远处旁听的几位萨满，说道：“大概就是萨满的继承人的意思吧。宗教文化其实是一个民族重要的内涵体现，而且能够在千百年后为后代留下我们这一代的文化和历史，如果从年轻一代着手，挑选有这方面的青年进行特别的教导，未来接管萨满的位置不就会更方便一些了嘛。”

古灼的话才说到一半，在场的几位萨满面上已经明显浮现出笑意，纷纷交头接耳，不时还递给古灼几个赞赏的眼神来。尤其是完颜部的萨满，满脸红光，捋着胡子一脸得意。

裴满部联盟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脸深沉地问了句：“你……夫人刚才说每一联盟在每一个项目挑选一位拔尖的人才出来，这问题我们也有想过。但我们每一个部落联盟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都在部落里担任重要的角色，如果把这些精英都送去教导小孩，那我们部落的任务要如何分配？！”

古灼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目光灼灼地环视了众人一周，笑语盈盈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