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殊清诚实道：“是的，杨老板虽为商人，但品性端正，行事光明磊落，又乐善好施，相比起让某些心术不正，蝇营狗苟之人成为京中首富，不如帮扶杨老板一把。”

杨怿江目前在京城的产业，距离所谓京中首富，还挺远，但分了几杯羹后，旁人也无法一家独大。

谢九思喝着茶，淡声道：“有些人可以作为棋子，有些人最好别碰。”

“学生明白，学生不过是一介闲人，请老先生放心。”颜殊清眼神很清澈。

他知道老先生会护着一些人，他也有自己的底线，比如戚黎黎，是他认可的朋友，那么不论将来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利用她。

“老先生……准备重新入世了吗？”颜殊清问道。

隐世多年，却突然问起京中事，甚至对京中事很了解。

“老夫八十多岁了，还谈何入世？只不过四年前留下你，前两年也没将你赶走，便和一些人扯上关系了，过些时日再看看罢。”谢九思摆摆手，示意颜殊清可以出去了。

说来当初他也认为颜殊清只是一介闲人，没有过多排斥。

相处一段时日后，他发现闲人是闲人，但闲的是表面，而非心思。

不过那时他挺欣赏这孩子的，便留下了。

颜殊清起身后笑道：“老先生总是顾全大局的。”

……

程三回到了京城将军府。

赶了一天路，饥饿疲累。

但老将军不理会，老将军直接将人抓到演武场，让程三耍了一套剑法和拳法给他看。

月色下，程老将军饱经风沙的坚毅面庞上镀一层银霜，显得愈发严厉刚劲。

等程三练完，程老将军点点头，露出满意之色，道：“到我书房来。”

老将军的书房只有小小一面书橱，上面零散地放着几本兵法，书房内最显眼是中间的沙盘，排兵布阵，战事推演，静止的沙盘却让人感受到凌厉的萧杀之气。

“你离京的这四年，功夫进步很大，比你大哥、二哥在京中当井底之蛙强。”程老将军夸道。

程老将军长子程亚铮，也就是程三的父亲，早前曾随老将军征战沙场，颇受器重。

以为能成为老将军接班人，结果在一次突围战中遭遇埋伏，命虽保住，却失去了一手一足，从此意志消沉，赋闲在京中。

程老将军次子程亚牧，也就是程绯缨的父亲，或许因为自幼不是老将军亲自教导的缘故，少了几分刚猛之气，也缺乏大将之风，其不愿上战场，反而对权势经营颇感兴趣，如今在兵部任职。

两个儿子都没指望了，至于孙辈，他一共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长孙程元柏，老二程元峻，老三程元岱，小孙女程绯缨。

孙女不提了，娇滴滴的女娃娃，放府里宠着便是。

三个孙子皆自幼习武，平日里也勤勉，只不过这天赋有高有低。

目前看来，老三程元岱的功夫最厉害，性格也坚韧。

程老将军打算带在身边观察一阵子。

“颜小侯爷这些年也一直在乡里？”程老将军问道。

“对，颜兄功夫可好了，比孙儿好！孙儿在乡里还认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程三激动道。

程老将军点点头，他知道云屏乡有高人，程三的功夫是跟高人学的。

“能结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乃人生一大幸事，若他们愿意到沙场上积累功勋，博一个锦绣前程，将来不妨将他们招入麾下。”

当年他投军时，身边也有两位至交好友，三人互相鼓励，一起畅想未来。

只可惜那两位好友没他命长，一人战死沙场，一人病逝。

不过有他照拂，二人的亲眷后人，在京城里生活也算衣食无忧。

当年他和好友是从最末的兵卒做起，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命悬一线，最终他靠着赫赫战功走到今日。

孙儿若领兵，处境会比他当年好很多，进去便是小将军。

那些好友跟着孙儿，能更快积攒到功勋。

“好的祖父！”程三应道。

程老将军没再说什么，他将程三带到沙盘前，指着布置好的两方军阵，道：

“现在红色旗帜一方三面受敌，你仔细看好了，然后回去想一个破敌之法，明天晚上告诉我。”

程三一愣，赶紧盯着沙盘，努力将每一处细节都记忆下来。

他其实挺想跟老爷子说自己不擅于动脑的，动脑子的活得颜兄来，或者翟岩那家伙来。

不过他也知道老爷子向来说一不二，而且老爷子最看不起轻言放弃的人。

程老将军等了一刻钟，“好了，记下来就回去吧，你娘和妹妹还等着给你接风，对了，明天早上你到宫外候着，早朝后，你随我进宫面圣。”

“啊，明天要进宫？”程三觉得他思考破敌的时间都不够，还要进宫浪费时间。

至于面见天颜……早年他跟随长辈参加过数次宫宴，所以不怎么稀罕。

程老将军解释道：“陛下交代的，大概想了解你和颜小侯爷这些年的情况。”

程三无奈地抓抓脑袋，既然不想去也得去，那懒得多想了。

翌日，程三随老将军到御书房。

除了睿宗帝，太子也在。

睿宗帝没有照他们预想的，询问这几年的事，而是先夸了程三有老将军的风范，再聊起秋狩。

秋狩定在仲秋节后，程老将军及家人都受到邀请。

程三听着还挺开心，因为他知道行宫距离莲花山不远。

“等秋狩开始，让元岱和成靖比一比，看谁狩得的猎物多，赢的人重重有赏。”提到秋狩，睿宗帝兴致很高。

太子名叫赵成靖，听言立即朝程三笑道：“到时候还请元岱兄手下留情。”

睿宗帝道：“朕有事与老将军商量，成靖，你带元岱四处走走，这几年见得少，别生疏了。”

“是，父皇。”

太子知道父皇在拉近他与宿国公府的关系。

早前父皇便隐晦地说过他身边需要助力，至少一文一武。

若没猜错，武，父皇看中程元岱了，而文，应该是那个人。

除此之外，前日母后还与他提了一嘴，说太子妃之位，父皇属意的贵女中，有将军府之女程绯缨。

自觉猜到父皇心思的赵成靖，对程三愈发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