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绘冬陪着宋青苒回华平县。
护院之一的白岐给二人赶车。
为免惹人注意,宋青苒都不敢穿庄子上给她准备的衣裳,换回了自己的棉布袄裙。
生怕宁濯会一早过来庄子上,突然反悔不放她走,宋青苒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出发了。
一直到了官道旁的十里亭,看到了早点摊子,她才让白岐停下。
点了几个肉包子,又让小贩一人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那二人不敢跟宋青苒这个当主子的同桌,坚持要站在一旁吃,宋青苒也没勉强。
隔壁桌上,有几个行脚商人正在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什么。
宋青苒凝神听了听。
“哎,你们听没听说过永乐长公主?”
“常年在京里跑生意,那能没听说过吗?这位长公主可是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就是听闻性子有些……”
后面的话,没敢说完。
但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懂了。
毕竟是皇家公主,性子再刁蛮,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位可以随意谈论的。
“我有个远房亲戚在皇城门上当值,他昨儿换班的时候出来找我,跟我说了件趣事。”最先开口的人卖了个关子,“就是跟这位长公主有关的。”
“到底何事如此神秘?”
那人压低声音说道:“我那亲戚告诉我,长公主前两日出宫一趟,回去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对下人不打不骂,说话音调都放小了,更绝的是,她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学习宫廷礼仪,还要学琴棋书画。”
“不能吧?”其他几人不信,“真有这么邪乎?”
永乐长公主的刁蛮名声,南凉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狗能改得了吃屎,永乐长公主都撕不掉身上的那些恶劣标签。
“我绝无半字虚言。”先前那人又道:“要不是因为太诡异引起了宫里人的猜测和恐慌,这事儿能这么快就传到我耳朵里吗?”
宋青苒听完,暗啧了一声。
萧灵儿明显是被她一通洗脑给洗上正道来了。
不过那位刁蛮公主能这么快就开始卷,这倒是令宋青苒颇感意外。
可不管如何,这都是好事儿。
她卷不动,可以洗脑别人替她卷呀!
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卷起来!
那几个行脚商人的话,绘冬也听到了。
从早点摊到马车,几十步路的距离,小丫鬟全程目瞪口呆。
一直到宋青苒将她拖上马车,才把她喊醒过来。
“啊……姑娘!”
还没等宋青苒说话,绘冬就先抓住她的手,“长公主若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那岂不全是姑娘您的功劳?皇上一定会很高兴,没准还会赏赐您呢!”
当然高兴了。
她搅黄了皇帝亲妹妹的婚事,皇帝这会儿八成正高兴得满地找刀,准备来刀她项上人头呢!
“跟我没关系。”宋青苒微微一笑,“一定是长公主出门那天日子太好,导致她雅兴大发,以至于七窍全通,性情大变。”
绘冬:“……”日子做错了什么?
——
白岐驾车技术不错,主仆三人在正午之前就进入了华平县。
宋青苒没有直接回棠梨村,而是先去了华平县县衙。
马车停在衙门对面。
宋青苒吩咐绘冬和白岐原地待命,她自己下车,朝着县衙大门外走去。
宋青苒的容貌太过惹眼,很快引起了衙差们的注意。
其中一名衙差上前询问:“姑娘可是要报案?”
宋青苒摇头,冲他一笑,“我找你们聂捕头。”
这一笑,惹得衙差心跳狂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聂、聂捕头他出去了,不在县衙。”
宋青苒有些着急,刚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表哥,你说我姐她不能出什么事儿吧?”
“你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我们再接着找找,总能找到的,青云你别太担心了。”
宋青苒回头,就看到了接连半个多月外出寻她形容憔悴又邋遢,脚上布鞋都磨破了个洞,大脚拇指露出来的弟弟宋青云和表哥聂成。
聂成看到她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好几下眼睛才大步走过来,满脸惊喜,“青苒?你果然没事儿,这半个多月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爹都快急疯了!”
宋青云则是冷哼一声,抱着手撇过头去,“哟,还知道活着回来呢?”
跟刚才着急询问聂成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没事。”
宋青苒三个字简括了一下自己的现状,又对聂成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表哥,咱们去茶楼坐坐。”
“好。”
聂成一把拉上旁边杵着不动的宋青云。
宋青云用力挣脱他,“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聂成失笑,“这会儿反倒装上了?瞧把你能耐的,先前着急姐姐的那股子劲儿去哪了?”
“笑话!谁着急她了?”宋青云瞪着眼珠子,“聂成你好好说话啊!别以为你比我大我就不敢揍你!”
“啊对对对,是我着急。”聂成道:“那我现在邀请你去茶楼喝杯茶,这总成了吧?”
“不去!”
这小傲娇。
宋青苒暗暗失笑。
但凡原主不要那么花痴,眼睛里只有徐秀才,她都不至于瞎到看不见这个弟弟只是性子傲娇,其实对她还是很关心的。
“算了,表哥不必为难青云。”
一刻钟后,宋青苒和聂成出现在了茶楼最为幽静的一间包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