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见牧柱人一脸惊恐,哪里不知他在想什么。
“白翼血脉包容性极强,可惜他自幼孤苦,祖上已不可考证。”
牧柱人虽惊异,但也算放下心来。
毕竟始祖的这层身份就足够费劲了,再来个祖宗,这私生活不检点的锅,他实在不知该让哪位老祖背了。
落霞山脉溪畔,鸟语花香,幽静异常。
少年白翼,手拿树枝,圆脸上满是郑重,目不转睛的盯着溪水中的鱼儿。
思量了半晌,白翼闭上了双眼。
手中树枝电射而出,一条鱼儿尾部中招,在树枝上扑腾着。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预判略有失误,白翼不怎么满意。
“较之少爷,还是差的远!”他自语道。
“呵呵,好手段!”身后传来掌声,白翼惊觉,回首看时,一人已至身后丈余。
白翼惊出一身冷汗,“这人若有歹心,我怕是早已死了。”
“我只是雕虫小技,阁下的手段更是高明。”白翼眯眼道,“只是这偷偷摸摸的行径,有些不大光明!”
来人一身道袍,正是那日的道人。
“呵呵,抱歉了,我走路脚步轻些,并非有意窥探。”道人笑道。
他注意到少年的双脚缓缓地变换了位置,一前一后,不丁不八。
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最容易发力的步法。
自己稍有异状,就将面对雷霆一击。
“世家子弟可没有这等手段……”道人眼神微眯。
“我游历天下,这种鱼却从未吃过,不知是什么鱼?”道人熟络的凑上去,溪水中一向机警的鱼儿仿若未觉。
“鳟鱼。”白翼见状,面色更是难看。
溪水中,鳟鱼身形细长,蜿蜒如蛇,如扭动的闪电,一个闪现便到了下一处。
道人心中对这少年更为激赏。
“呵呵,我也尝一尝!”他捡起两片树叶,手腕一抖,两条鱼浮出水面。
白翼面色再变,可脚下步法依旧没有变化,气息沉稳异常。
道人终于动容,他并非故意显摆手段,一是不想让这少年对自己轻易出手,结个善缘,二是考验其心性。
“即便身处绝境,也要搏一线生气么……”道人感慨着,这天玑小城中,怎么出了这么多人物?
晚秋时节,却已有了肃杀之气。
“要走?”道人忽地惋惜道。
“是。”白翼额头冒汗,身形缓缓后退。
“唉,走吧——”道人挥挥手。
“多谢!”白翼轻轻松了口气,拱手一礼,悄然退下。
道人心中郁闷,他有太多问题要问,但面前的少年,显的极为戒备。
而且看这心性,大夏十八道酷刑用遍,也难问出半个字。
“倒像是家族死士,只是眉宇间并无沉重感。”
“稚气未脱,却又没有公子哥儿的习气……”
一向见多识广的道人,也是犯了难。
他在城主府中,被那天玑城主的奉承,搞的心中烦闷,这才旧地重游,出来散散心。
怎会料到,会遇到这么一个少年。
“境界稳固,不是那日破境的人物!”道人想了想。
他这几日好奇心泛滥,却接连得不到满足,心中郁闷至极。
牧家。
牧白调息完毕,他的实力已经稳在了合气境一阶,之后便是持续积累,提升境界。
“吱呀——”院门被打开,牧白展颜一笑。
现如今的牧家,敢不敲自己门就进来的,唯有一人。
“怎么?”牧白瞟了一眼,如斗败的公鸡一般的白翼,好奇道。
“装比实在是太累人了,尤其是装起来无用,还要硬装时……”
白翼舀起水缸的水,咕咚咚灌了一通,当下诉说自己的惊魂时刻。
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即便是面对牧家老祖,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无力感。
面对牧家老祖,还能求得一死,面对道士,求死也难!
牧白皱眉聆听了每个细节,尤其是白翼的这种感觉。
他知道,这个自小跟着自己的书童,有种很灵异的直觉。
“天玑城中,没有这么牛的人!”牧白叹了一口气,“道观名不虚传!”
他想起近日得到的消息。
“八九不离十!”白翼心有同感,这道人的装扮和手段,加上近日城中的传言,所有证据,都指向一处。
这位就是那传说中的道观仙师!而且还要观摩城中大比。
“你本来就要参加城中大比,也无须再隐藏什么!”牧白想了想。
“即便如此,那便锋芒毕露吧!”白翼这把剑,藏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直藏下去。
略微交代了几句,牧白整理了一番,便信步走出门去。
他总觉得,其余几家,都太过平静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喜欢意外自己找上门来。
天玑城自然有探查消息的所在,他再次来到了花满楼。
一曲菱歌敌万金,牧家小祖花钱如流水,多半都花到了此处。
门外莺歌燕舞,房间内却是安静异常。
作为花满楼的头牌,止云姑娘,自是众多男性趋之若鹜的对象。
此刻,她一袭红衣,面若桃花,红唇娇艳欲滴,正与牧家小祖把盏。
面前的少爷花钱如流水,却是从未碰过他半个指头。
虽然陪人喝酒弹唱,只是她的兼职,刺探消息才是主业,但每每面对这位,也不禁让她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些许怀疑。
此前出言撩拨,都碰了钉子,如今自然不会再找不自在。
“公子,想探听些什么消息?”她整理好表情,正色问道。
“其余三大世家,尤其是赫连家的动向。”牧白笑道,止云这种公事公办的职业范儿,让她颇为欣赏。
止云愣了愣神,随即笑道,“正好有个消息,倒是颇为应景。”
“哦?”
“就在此时此刻,花满楼外,至少有三人,在查看公子的动静。”止云纤手指向门外。
“为何?”牧白道。
“牧家小祖,虽然实力不济,但辈分极高,更何况,还带来了一式剑诀,自然会引得各方瞩目。”
“这些消息,不值钱!”牧白摇头道。
止云为其再斟一杯酒,“那就说点值钱的?”
“好说!”牧白道。
“公子剑法通神,凭借第七式剑诀,一招败了那号称牧家第一的牧名……”
牧白面色变了变,“你们知道的可是不少……”他面色微冷道,这可是家族内部消息。
即便泄露,这也太快了。
止云脸色习以为常,“术业有专攻,公子不必讶异。”
她眼波流转,“这道消息,还未传开,公子是否要独家买下?”
“不必了。”牧白笑道,想讹人可不行,“这世道,终究是苟不住的……”
“只要我姓牧,且身为牧家小祖,即便我是个废物,那三家也不会放过我!”
“是这个道理,但那些说公子是废物的,才是真正的庸才!”止云带着一丝探究,望着这个眼前的男子。
她极善察言观色,但还是看不透他。
“要不,公子今晚,便在止云处躲上一躲,我的床虽小,但挤挤,还能凑合。”
“挤挤”二字说的较重,职业范儿,转眼就变的媚眼如丝。
周围氤氲着若有若无的脂粉香,牧白大呼妖精,苦笑道,“躲在女人床上,即便我再不成器,也是做不出来的。”
他起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告辞了!”说罢便向外走去。
“是黑谷寨的人,实力不俗,公子小心些。”止云顿了顿,随即笑道,“这一条消息是免费的。”
牧白略诧异,回头道了一声多谢。
街上,熙熙攘攘,较之平常更为热闹几分,城主府的府兵来往频繁,显然怕是出什么乱子。
久不出世的道观仙师,竟然降临在小小天玑城,而且传言要观摩城中大比。
一时之间,引起各方猜测。整个云州,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想要攀一攀关系。
牧白侧过头,瞥了一眼身后,想了想,便向着城外走去。
“杀人者,人恒杀之!”对此,牧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身后的几道黑影,果然贴心的跟上。
与此同时,云州小道上,一辆马车,带起满地落叶,飞速驶向天玑城方向。
骏马通体血红,如同燃烧的火焰。
小道颠簸,马车却稳稳当当,显然有阵法加持。
马车中,一女子一身白衣,眉目如画,小小年纪,竟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她是云州云间城第一世家的嫡女,名叫钟灵心。
“小姐,小小的天玑城大比,又有什么好看,何必来凑热闹!”马车中,丫鬟嘟囔着。
“师尊说了,让我前去涨涨见识,道观仙师都去了,许是城中有些了不起的人物……”钟灵心淡然道。
“嗯,有位血印真身,好像出自赫连家!”出自武道世家,丫鬟自然是有些见识的。
“传言离那合气境大圆满只有一线。”丫鬟继续道。
钟灵心闻言一笑,不以为然。
“三大天命传承,怕入不了那仙师的眼。”她顿了顿,“或者另有缘由?”
马车飞快,树木逐渐稀疏,天玑城已经逐渐展现出了轮廓。
“铮——”
钟灵心耳力极佳,听出是兵刃出鞘之声,一声轻叱,马车稳稳停下。
她艺高人胆大,丝毫不见慌张。
“绿绮,前去看看吧!”她吩咐道。
“是!”
不多时,丫鬟一脸怪异的回来了,“小姐,是打劫……”
“天玑城的治安,这么差吗?!”
钟灵心望着前方的不远处的城池,此地已离城不远,竟然还有山贼打劫?她皱皱眉。
“可有伤亡?”如果来得及,她不介意出手。
“小姐,是有人打劫山贼!”丫鬟绿绮的脸色越发怪异。
天玑城的武者都这么生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