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_app(&"25106260292145324212&")
怨不得旁人的。
顾渊当然知道。
伸手拂了拂脖颈处的长发,宋池鱼转过身子面向他,耳边是不间断的游戏机声,她嘴角微扬,轻声问:“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渊脸色苍白,闻声抬眼看向她,视线交错几秒后,他低下脑袋看着地面上瓷砖映射的光影,薄唇微张,语气低沉:“说了你会信吗?”
“不信。”
宋池鱼轻轻应声。
双手随意地伸进口袋,她轻笑:“既然如此,今天不如就到这吧,下周一我们去领离婚证。”
说完转身便往外走,没有犹豫。
门外阳光普照,日光正盛,她背着光,一步一步地远离他。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幻听的症状在刚刚就出现了,杂乱的声响在他耳边回荡,他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在她面前发病。
等那人身影彻底远去,他才踉跄着步子冲进一边少有人经过的走廊过道里。
颤抖着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蹲下身子靠在防火门边,眼眸通红,脑袋像是正被人拿着小锤子,一下又一下的敲着。他一手使劲地堵着耳朵,一手急忙发了个地址给黎嘉佑。
慌乱中,手机从他颤抖的手指中掉落,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在空旷的走廊里传来阵阵回声。
屏幕亮起又变暗,顾渊双手紧紧抱着脑袋,冬日冰冷的气温下,额头却是冷汗涔涔。
“我不信你,顾渊。”
冰冷的女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顾渊,我们离婚吧。”
“顾渊……”
“我恨你。”
世界寂静无声。
-
宋池鱼过了一天的悠闲日子,在周日的白天。先是陪着顾盼一起收拾了行李,后又照理了一下自己那阳台上安心养着的植物。
直到傍晚六点,她准时地收到了来自魏诚然的电话。
“不是和你说过了我不会去吗?”她低头整理着厨房的料理台面,语气平静。
对面人似是轻叹一秒,半晌语气哀怨地开口反问:“可是我餐厅都定好了,姐~姐~”
宋池鱼最是受不了他这样,双眼一闭,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好好说话。”
魏诚然飞快地“哦”了一声,语气冷硬:“你还欠我一顿饭。”
“又不是不还。”她轻声嘟囔,“怎么还时刻挂在嘴边呢。”
对面人似是被逗笑,发出轻微的笑声,问:“那姐姐你来吗?”
宋池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思绪回转,想起了很早之前的旧事,沉默几秒哑声回答:“我已经吃过晚餐了,今天晚上就不过去。你把订餐的给退了,差多少钱,我补给你。”
对面人没有回应,听筒里只余下阵阵风声。宋池鱼取下身上的围裙,喉间轻叹一声,伸手打算挂断电话,对面的魏诚然却突然开口,语气冷冽。
“你这样对我避而不见,是因为我是宋康的私生子吗?”
宋池鱼垂下眼皮:“不然你觉得呢?我是宋康的亲生女儿,你是他的私生子,曾经宋康还嚣张的时候,你对我阴阳怪气。现在他入狱了,你却处处黏着我。魏诚然,你敢保证你什么小心思都没打吗?”
路灯洒下了昏黄的光影,少年单肩提着背包,黑色的鸭舌帽檐盖住了他半边脸庞。他缓缓抬起脑袋,视线紧紧盯着那高楼上的微光,旋即勾起嘴角冷笑一声,眼神却是暗淡无光。
“原来在姐姐眼里,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心思不正、阴阳怪气。
像是建造许久的高楼突然崩塌,他成了唯一一个被埋葬的受害者。
“宋池鱼。”他张口直呼她的姓名,“我原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以为你不会像他们一样抛弃我,以为你不会像他们一样瞧不起我。
他勾唇一笑,语气却越来越沉:“那你之前对我的所有好意,都只是你这个正室的孩子,对一个第三者的孩子,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施舍吗?”
“不然呢?”宋池鱼抬手,轻轻触碰着额头上尚未结痂的疤痕,“或许你本来没有错,但因为你母亲的存在,导致你的降临,成为了一个错误。”
她只见过魏织染一次,在去年刚得知魏诚然的存在时。
那个女人的儿子在她家隔壁住了七年,而她却从来没有发觉过。
她确实很漂亮。
即便已经到了中年,在一群年轻小姑娘当中,也依旧相貌出众。
和魏诚然很像。
“你知道宋康为什么出轨吗?”宋池鱼低声对着听筒说,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因为他想要一个儿子。”
“而我不是。”
她轻笑着说。
“你十五岁那年,宋康给你办了一个特别大的生日宴会,锣鼓喧天,热闹的很。而我的十五岁,却在父亲出轨,母亲软弱不愿离婚的氛围下度过。”
“你十七岁,就被写进了宋康的遗嘱里,可以继承盛世的所有股份。而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却连想在盛世实习都不可以。”
“你从小得到的,都是宋康的关爱,是他作为父亲的关怀,而我能得到的,却只有日复一日的辱骂与嘲讽。”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不是男孩子。”
宋池鱼眼眶通红,嘴角却还扬起在笑:“魏诚然,你明明什么都有,为什还要来我这里求取?”
少年站在路灯下,握着手机的手指在听到女人带着抽噎的笑声时微微颤抖,开口的嗓音沙哑:“可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姐姐。”
我只想要你一个人而已。
他暗自垂下眸,哑声发问:“如果我不是宋康的孩子,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为什么不会?”宋池鱼冷声反问:“就算你不想要,你也还是得到了不是吗?我少年时所有的慌乱与难堪,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宋池鱼无法再说下去,她径直挂断电话,双手扶着料理台边缘。大理石砖面冰凉硌手,她抬眼看着窗外漆黑不见月的夜空,眼角泛红,有晶莹滑下。
她当然清楚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宋康的原因。即使没有魏诚然,也会有李诚然,王诚然……
可是要让她真的去面对,那个接受了所有好处的人,她确实无法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就这样吧。
她想。
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直接说清楚也好。
二十层高楼里的电梯灯光一闪一闪,魏诚然抬起脑袋,耳边手机已经挂断,沉默半晌,他眼神黯淡地垂下嘴角。
“我是你痛苦的来源吗?”
他低声呢喃。
漆黑的眼眸慢慢变亮,随后嘴角微勾。
“那也行,最起码能记住我。”
-
周一早上。
天气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得人透不过气。
和顾渊通完电话,约好下午去办离婚证,宋池鱼照常提包出了门。
冷风肆意吹着脸颊,她缩了缩脖子,缓慢迈着的步子在公寓门口猝然停下。
身着黑衣的少年蹲坐在花坛边,听见声响扭头看向她,眼底青黑,眼圈内红血丝明显。
宋池鱼眉头一拧:“你没回去?”
少年慢慢站起身,眼神一瞬间凝滞,碎发边像是挂着露珠,苍白的嘴唇微张,轻应:“嗯。”
“这种天气你就在这待着?”宋池鱼震惊到无法言语,瞪着他许久一个字也没说。
踏着虚弱的步子走到她跟前,魏诚然低眸看着女人明亮的双眼,和几年前一模一样。他眼前一黑,顺势就倒在了她的身上,脑袋垂下抵着她颈窝,额头滚烫。
魏诚然发了高烧。
她第二次陪他去到医院。
挂上水后,宋池鱼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前等他醒来。
少年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映入她眼帘,她无奈地叹了几声气。
把年幼的魏诚然交给宋康后,魏织染并没有和宋康在一起。
她拿了十万块,然后嫁给了另一个男人,随后在第二年,生下了另一个男孩子。
家庭美满,琴瑟和鸣。
在这种情况下,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快成年的儿子,换谁都不会乐意的吧。
魏织染不待见他,也是在预料之中了。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宋池鱼翻着手机上的信息,轻声一响,打来电话的人是宋康身边一直待着的李律师。
“是宋小姐吗?”男人语气温和。
宋池鱼低头看着掌心:“有事?”
“是这样的,宋康先生想见你一面,不知道宋小姐明天是否有空?”
“见我?”宋池鱼反问,随后冷笑一声:“如果是为了交流感情就不必了,给他收尸我倒有空。”
李律师有些尴尬,轻咳几声道:“因为您母亲和宋先生离婚前有资金往来牵扯进案,所以建议您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好。”
宋池鱼眼睫微垂,半晌用力咬了咬嘴角:“知道了,我会去的。”
说话的声响似乎惊醒了床上的人,少年手指动了动,她连忙挂断电话,起身去看,正好对上了少年睁开的双眼。
“醒了?”
他喉咙发出闷哼:“嗯。”
宋池鱼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次性杯子,扭头问他:“要喝水吗?”
“嗯。”魏诚然点点头。
等宋池鱼端着热水走过来时,他已经自己坐起身了。
把杯子递给他,宋池鱼双手插进口袋,盯着他喝完热水。
“之前你帮我,我许诺了你两顿饭,一顿上次请过了,一顿就按这次还你,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魏诚然扶着杯子的手指微抖,抬头看她:“这怎么算?”
他勉强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昨晚的争执都没发生过,语气温和:“我在楼下等了你一晚上,姐姐你不能这样。”
“没人逼你等。”她冷声说。
“医药费我都已经付过了,你打完针直接离开就好了。”
“我昨晚没开玩笑。”
魏诚然突然出声。
“我不是宋康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采访:
请问弟弟你真的等了一晚上吗?
魏诚然:……在姐姐心里我等了一晚上就行。
&"(&"25106260292145324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