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火锅店里，梁海阳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侃侃而谈。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路边支个烤羊肉串摊或者拉面摊就能发财，但是很多人不敢。九十年代初，闭着眼睛买只股票就能挣钱，可仍然是观望的多、进场的少。然后进入二十一世纪了，开个网店也能发财，而且是发大财，可是真动手的仍然不多。那么，现在有没有发财的机会呢？如果有，会是什么呢？”

“你快说吧！”我催他，“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没你呢，哪儿来这一套套的。”

话虽如此，我仍然暗自惊叹以前那个不善言辞的梁海阳去哪儿了？看来只要条件和环境合适，人这种动物真是潜力无穷。

海阳不好意思地笑了，向我们坦白，说这些话都是他去英赢金融的参加产品发布会时，耳濡目染听来的。那些他口中的“产品”，自然就是琳琅满目、品类繁多的理财和投资项目，比如各种基金和高端保险，而英赢金融每周都有一两场这样的产品说明会。

“就是你说的那个‘百分之四十五’？”小东问，显得有些失望。

海阳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我们俩刚听他说到“百分之四十五”的时候，确实振奋了几秒钟。

你想吧，投一万块钱就能变成一万四千五、十万就是四万五、投一百万挣四十五万......可比存银行高多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呀，如果你想得到那45%，就得先有那一万、十万、一百万不是？要是没有，还45%呐？80%也是别人的呀！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比如小东，他快三十岁了，虽然自己是老板，生意也说得过去，但他却是这个时代的那种典型的年轻人，挣一个恨不得花俩个，婚都不敢结，女朋友都不敢定下来，就连修车厂里有什么稍大的支出时还经常找我来借呢。

再比如我，已经步入中年，因为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上中学一个上幼儿园，都报着开支不菲的课外学习班，每个月还要还房贷，根本没有大笔的闲钱。

所以我们俩都对海阳说的“产品”失去了兴趣，我们甚至都还没有考虑这种投资的高风险性呢。

“可是我没钱投资啊，梁总！”小东说，故意在“梁总”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海阳果然不爱听了：“谁是梁总？你才‘总’呢！”

“叫我‘总’没错啊，我是‘总’没钱，跟你那‘百分之四十五’一点缘份都没有。”

“对啊，咱们自己人，我们不用跟你装，”我附合道，“要是有那钱我还先把房贷还了呢。”

海阳像是早就料到我们会这样说，很宽容地笑了笑，然后胸有成竹地说：“所以说啊，这就是‘英赢金融’这样的机构存在的价值，没钱也可以‘玩’金融！”他再次重重地说出“玩”那个字。

这回小东双手合十，真心诚意地对海阳说：“梁老师，教教我怎么发财吧！”

“东哥，以前您是我老板，我给您打工，咱能不能别一会儿梁总，一会儿梁老师的？”看海阳的表情，脸要挂不住了。

“我可从来没是过你老板。”小东说着看我一眼，我知道他这话一语双关。

海阳在他的东方汽修厂干过几个月是没错，但是小东发给他的工资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胡露露暗中给的，这是打死都不能说的秘密。

“对对！大家都是哥们儿，”我打圆场，然后轻怼了小东一拳，也是提醒他别说漏了嘴，“你要想跟阳子学就好好说话，别老阴阳怪气的！”

“谈不上学，我就是把我知道的给两位哥哥说说，咱们有财一起发。”

听海阳这么说，我和小东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我知道东哥您没钱，王哥也一下子拿不出太多钱来。”他说完又冲我们抱歉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摆了摆手，“又不是富二代，年轻人里还是没钱的占大多数，够过日子就行。”

“对，我们都没那个投资和理财的闲钱，我们只是听你说说，给耳朵开开光、过过干瘾。”小东附合着说，语气里透着点无奈。

海阳摆了摆手：“有本事的人不会用自己的钱去挣钱的，比如金融巨鳄索罗斯和股神巴菲特......”

这还是那个陕北农民的儿子、退伍兵和汽修工吗？梁海阳再次令我刮目相看。虽然他的这些知识一定来自于英赢金融的产品说明会和更专业的内部培训，但是他能面不改色地把拗口的外国人名背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假设东哥从王哥那儿借了十万块钱，年利率百分之五......”他继续娓娓道来，“到了年底要还王哥十万本金和利息五千，对吧？”

“那当然，这点小学数学我还懂，”小东点了点头，然后呲牙一笑，“而且我姐也不可能让我姐夫要那百分之五。”

“我就是打个比方，”海阳说，“但是如果您把借王哥的这不管有没有利息的十万本金给我，我把很多人的很多个‘十万’集中在一起去投资个特别挣钱的生意，获利达到百分之五十，我留百分之十佣金，还您百分之四十，也就是十万本金加四万利息，您再还完王哥，仍然凭白无故地挣了好几万吧？”

“这是空手套白狼啊！”我做出了判断，不过又马上想到巴菲特他们不也是用别人的钱挣自己的钱吗？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嗯，也可以这么说，这就是英赢金融做的事情，”海阳的思路并没有被我打断，继续说，“而且东哥还可以选择按月返收益。还是以十万举例，每个月发您三千块钱收益，年底返还全部本金。”

“那我要是一下给你几十万甚至一百万，我不就躺着过了？什么都不用干了？”

“干不干是您的事，但什么都不干也难受不是？”

“那我去哪儿搞这些本金去？抢银行？”

“去！”我叱他，“你要是有胆子抢银行还折腾这些干嘛？”

“搞钱的方法有很多啊！”海阳继续说，“我以前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说说看？”我和小东一起问。

“最直接最方便的就是抵押不动产啊！把房子抵押给银行，分分钟拿到几百万，利益只有百分之四点多。”

“那我们家人住哪儿去？”我比较关心这一点，“用你每个月给的利钱出去租房子？”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不懂？”这回轮到小东对我说，“抵押给银行不是说就把房子交给银行！只要你按月还钱，房子还是踏踏实实住着，什么时候还不上钱了，银行才有权收回房产拍卖。”

“对对！东哥说得对！”海阳赞成地点头，“还可以抵押机动车和一切值钱的东西。”

我凝思想了一会儿，摇头叹息：“卧槽，这行当深了去了。”

“所以我也是只知道些皮毛，”海阳说，“两位哥哥要是有兴趣，我带你们去露露妈那儿听听专业的老师讲的去，投不投资放一边，先吃他一顿，国贸的自助餐，有帝王蟹吃还有礼品赠送。”

还不等我说话，小东已经举起了手：“我去我去！下次再有投资课和发布会什么的一定别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