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管家，不是想当然的
漱玉园
“你们叫什么名字？”顾青琪看着堂下的小丫鬟，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她有属于自己的丫鬟了，不经嫡母的手，不会打着嫡母教导她的旗号来难为她的丫鬟。
“回姑娘的话:奴婢府中赐名兰香。”领头侍女上前一步，对着顾青琪行了大礼，“奴婢是府中的一等丫鬟，身后是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和五个做粗活的婆子，因奴婢是二姑娘指来的，被二姑娘赐了名，剩下的请姑娘赐名。”
“府里的丫鬟都是从香字吗？”顾青琪挺了挺腰，想着记忆里顾青瑾、顾青瑶两个人的姿态，拿出了款想压一压兰香。
“回姑娘的话，按照府里的规矩，官中给每位姑娘、太太身边拨一个一等丫鬟从香字，剩下的由各位姑娘赐名。”兰香低着头，敛了呼吸，循规蹈矩地应着顾青琪。
“那二姐姐身边怎么有芸香、蕙香两个人？”问着顾青瑾，顾青琪关心的是顾青瑶会不会因为是嫡女比她多。
“回姑娘的话，官中拨给二姑娘的是芸香，蕙香原是大太太房中的一等丫鬟，被大太太送去二姑娘房里了。”兰香吐字清晰、不卑不亢，让顾青琪十分满意，连带对管家的顾青瑾又多了不少好感。
事实上，顾青琪进了房间就看见屋子里一人多高镶了翠玉的玻璃镜、黄金一样金光闪闪的自鸣钟、还有红木的床榻上悬着淡紫色的纱绫，尤其是听婆子们说这房中铺的地龙，顾青琪努力压制自己的惊讶声，显得习以为常，免得被丫鬟们看轻。
那时，她对这个管家的二姐姐就满满都是好感。
“那府中各太太姑娘身边的香字丫鬟都有哪些？”顾青琪有心给兰香一个下马威，没叫兰香起身，兰香只能跪着回话。
“大姑娘房里伺候的是菱香，二太太房里是蔓香，大太太房里的蕙香给了二姑娘，现在同二姑娘房里的芸香伺候二姑娘，三姑娘房里的是檀香，二姑娘给四姑娘挑去了菡香、三太太房里挑的是茗香，六姑娘这里安排的是婢子兰香。”兰香的恭谨得体让顾青琪满意极了，立刻转身到梳妆台拿了私房钱打赏。
“你们两个你叫吉祥、你是如意。”顾青琪欢喜地给两个二等丫鬟赐了名，看着这几个三等丫鬟脸红了一会儿，“你们就叫画眉、百灵、黄鹂、喜鹊。”
“谢姑娘赐名！”丫鬟在兰香的领头下对顾青琪行礼，顾青琪的虚荣心瞬间暴涨，又吩咐好几件事，兰香等人恭谨仔细，让顾青琪欢喜不已。
骤然和亲生女儿分开，苏氏心中像被猫抓了一般，心疼又无奈，听说了顾青琪高兴的打赏下人:“佘嬷嬷，你去让六姑娘到我这儿来，老太太肯教导瑶儿，我这个嫡母也没有理由忽略六姑娘了。”
“是！老奴这就去。”佘嬷嬷应承着苏氏暗骂顾青琪这个上不到台面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去朝霞院请安，顾青琪两个眼圈多扑了一层粉。
“六妹妹怎么这样憔悴？”青瑾看着顾青琪的黑眼圈，关怀的问道。
“谢二姐姐关心，我就是有点不习惯。”顾青琪可不敢说是嫡母昨晚对她的教导，想着含糊过去。
“不习惯？”顾青琪这么一说，青瑾不能含糊了，“是兰香那几个丫头偷懒了？还是哪里不如意，住的不舒坦了？”
“不……不是……都好！”苏氏派来教规矩的婆子就在身边，顾青琪觉得她就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
“这到底是好不好？”顾青瑾拉着顾青琪的手，问候着，难不成她都敲打到那个份上了，还有人敢让她没脸。
“二姐姐别误会，我都好大家伺候的也好。”顾青琪咬着唇，低下头，眼神儿闪的有些慌乱，
“都好怎么还憔悴成这个样子？六妹妹你不用害怕，更不用替这些奴才们遮掩，现在就敢以下犯上，我绝不轻饶。”甭管是什么原因，青瑾得从顾青琪这里得一个准话儿，下人问题还是住宿问题，只要不是这两个问题就和她没关系了。
“是啊六妹妹，青瑾做事最是细致，下人若有什么不是，你压不住的大可以告诉你二姐姐。”顾青璎在一旁帮腔，住宿问题不应该，青瑾准备好了园子，她也去看过，跟她住的不相上下。
“不是的，兰香她们很恭敬，也勤快。”顾青琪急忙辩解，“是我……是我自己……我想四姐姐了。”
“对！就是四姐姐去了祖母院里，我想四姐姐了。”
额……
青瑾青璎风中凌乱了……
“老太太已坐定，请姑娘们进堂。”青瑾正凌乱，王嬷嬷出来通报。
顾青瑾把披风解开交给芸香，带着鸳鸯进房请安，接解披风的时间扫视了一圈，确定没见顾青瑶的身影。
“祖母，瑶儿觉得祖母这样显得年轻多了，不信就让姐姐们请安的时候，问问姐姐们。”踏进房门就听见顾青瑶逗的沈氏欢声笑语，祖孙一片天伦之乐。
青瑾低着头，仿佛没听见顾青瑶的声音，和顾青璎等人一起，对着沈氏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愿祖母万福金安。”
“都免礼起身吧！时嬷嬷赐座。”沈氏吩咐道。
“谢祖母！”
众人起身坐定，青瑾还未开口，只见顾青琪率先恭维:“祖母今天气色看着好多了，比起昨天年轻了好多呢！”
顾青琪恭维的话一出口，顾青璎忍不住下面掐了自己一把，果然娘说的不错，三婶可不是个一般角色。
同为庶出，顾青瑜看了看顾青璎，轻舒了一口气。
“祖母你看——瑶儿没说错吧！”顾青瑶对着沈氏撒娇。
“那就好！”沈氏对着顾青琪没有多少热情，还不如对顾青璎。
沈氏说完，没人接话，气氛有些怪异。
“二姐姐，你可真漂亮！我听祖母说了你管家的事，你真了不起。”顾青瑶没理顾青琪，开口就称赞顾青瑾，顾青琪讨了个没趣，讪讪一笑，不再开口。
“没什么了不起的，有祖母和母亲珠玉在前，我是萧规曹随罢了。”青瑾很识时务的不和顾青瑶争风头。
“说到规矩，你送来的年货单子我看了，今年府中喜事多，进项也多了，我就把给族人的年货单子上添了些。王嬷嬷送去给你看了，你怎么说？”沈氏一脸严肃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全身心放在青瑾身上。
“祖母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肯定比青瑾想的更周到，都按祖母的意思，青瑾没什么异议。”青瑾先起身对着沈氏行了礼，得了沈氏的示意才坐下回话。
“什么大风大浪，不过是多活了几年。”沈氏从王嬷嬷手上接过单子，注视了单子一会儿对着青瑾开口，“我看你前些时日把手炉碳折了现银分发这个法子很好，省了事又能避免人中饱私囊。”
“谢祖母夸奖。”青瑾知道沈氏说这些不是单纯的夸她，后续肯定有什么，兴许还和今年的年货单子有关。
“我想着不如把年货单子上的年货也折成银子分发下去，来的省事，免得领了鱼爱吃羊，多了这个少了那个。换成银子，让人给送家里去，剩下的都由着他们去吧，也省得大年夜冷风里跑来跑去。”沈氏说完话，青瑾已经无从接起。
沈氏的逻辑，青瑾佩服，为了省事把年货换成银子。年货是发给顾家族里那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家过年的，折成银子，你确定这些银子会被拿回家，而不是进了赌坊？
青瑾快速在心里算起，她冬至就把年货单子递了上去，沈氏一直是默许的意思，昨天晚上突然派人把单子送回来不说，今天又……
变故莫不是出在三房上。
“祖母的心意最好。”青瑾在心里斟酌再三，硬着头皮开口，“只是族里多是清贵读书人家，视金钱如粪土的，折银了难免会少了些来来往往......”
这年头人都是要尊严的，大过年发救济金，这主意真馊。青瑾腹俳道。
“我也是想起了你管家的事，顺嘴提了一句，年还是要热热闹闹的好。”热热闹闹就要迎来送往，所以还是老规矩办，后知后觉沈氏回过神来。
沈氏话音刚落，就有甜濡的声音响起:“祖母最好了，昨天晚上给我讲了好多故事，我都听睡着了，祖母我还要听……还要……”
顾青瑶正好解了沈氏的尴尬，沈氏笑着摸了摸顾青瑶的额头。
顾青瑾看着撒娇撒的恰到好处的顾青瑶，太巧了……
“二姐姐怎么一直看着瑶儿？”顾青瑶往沈氏怀里缩了缩，青瑾的目光太过幽深，让她好像看见了上辈子的二姐姐。
“瑶儿有什么不妥吗？你总看着她，瑶儿胆小。”感觉到怀里的顾青瑶微抖，沈氏对青瑾不满起来。
“没有不妥，我是看四妹妹身边服侍的茗香和菡香，想着茗香不是应该服侍三婶吗？”青瑾岔开目光，没了再看顾青瑶的兴趣，偶尔的示弱会让人心疼，可是如果天天都是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就是矫情做作。
本能让青瑾对这个妹妹没有好感，甚至想敬而远之。
当然也可能是顾青瑶年纪小，爱撒娇，她们年龄相差悬殊导致的。不过青瑾没有追根溯源的兴趣，所有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人际关系，她只会离开，不会想着挤进去
“回二姑娘的话，奴婢是奉三太太的命，到常乐园伺候四姑娘。”茗香不慌不忙大方得体地回答。
沈氏见了十分满意:“青瑾选去伺候的人不错。”
顾青瑶在沈氏怀里蹭了蹭，借沈氏的衣袖掩住了眼中的一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