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箱子，贴补家里生计的
请完安的青瑾，回了毓秀园，让芸香从库房找出了千年人参，送去了荣禧院给宁轩，连回笼觉都没得补，让人去请了管事婆子，年下事多，沈氏君氏几乎都做了甩手掌柜，她这个管家人半刻也不得闲。八壹中文網
“桂嬷嬷来请姑娘示下，大厨房拟好了除夕的菜单给姑娘过目。”
“柳嬷嬷今早打发人收拾了怡红院给戏班子住。”
“张妈妈给府里太太姑娘们做好了过年的衣裳，请二姑娘过目。”
“二姑娘，时嬷嬷桂嬷嬷在外面候着，说老太太要见太太和二姑娘，太太已经去了，请二姑娘也快着些。”时嬷嬷传话又有桂嬷嬷陪着，看样子是刚从太太那儿来，鸳鸯不敢耽误，越过回事的婆子，在青瑾耳边附耳道。
“你们都还有什么要报的？”青瑾处理了几件无关痛痒的事，这话有逐客令的意思，婆子们都是见风使舵的能人，纷纷告退。
婆子们出了屋子，时嬷嬷、桂嬷嬷才进来给青瑾一个万福站定。
“嬷嬷先回去伺候祖母，我换身衣裳就去。”青瑾被鸳鸯伺候着从榻上下来，送走了时嬷嬷，转身道，“璎珞去吩咐备车。”
毓秀园外，已经有婆子套好了车，在外候着，鸳鸯扶着青瑾上了车，身后跟了璎珞、蕙香等。
青瑾到了朝霞院见一口一口的箱子从侧门被抬进了正堂，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组抬着樟木箱子还十分吃力。
“二姑娘安！”婆子们见了青瑾纷纷放下箱子行礼。
“免了。”青瑾抬抬手，让她们过去，等婆子们都进去完了，才进了堂。
一进堂映入眼帘的是十口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樟木箱子，沈氏高坐在堂上，两旁坐着安吉侯顾怀礼夫妇和顾怀仪夫妇。
“青瑾给祖母请安，愿祖母万福金安。”青瑾目不斜视地朝着沈氏施了一个大礼。
“起来吧！”沈氏悠悠开口，不知是不是错觉，青瑾竟然听出沈氏的语气中有喜意，也有惋惜。
“青瑾给父亲母亲请安。”沈氏只让青瑾起身，没让青瑾坐，青瑾起了身又对着左手边的父母行礼。
“免——”顾怀礼看见女儿，心里多了几分骄傲。
“青瑾给三叔三婶请安，祝三叔三婶万福金安！”对着顾怀仪夫妇，青瑾更是谨慎起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
“起来吧！”顾怀仪显得很温和。
青瑾挨个行了礼，沈氏不看座，青瑾站在了君氏的身后。
“早就听说大哥家的侄女是个才女，小小年纪精通诗词歌赋不说，还把家里、庄子上、铺子里，打点的井井有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顾怀仪看着青瑾赞不绝口，可是昨天青瑾还记得初见三叔，三叔眼中的不喜。
这可真是……
“哪里哪里！家事有母亲和夫人教导，庄子铺子里她不过是小打小闹，让三弟笑话了。”顾怀礼嘴上谦虚，眼角露出的骄傲，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大哥谦虚了，我刚回京城去兵部的路上就看见青瑾经营的万宝楼、流云阁了，还听说了不少侄女在京城的事，母亲也一直称赞青瑾庶务家事打理的好，昨天我回了漱玉园，看着房里的地龙，还有自鸣钟这些……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顾怀仪和苏氏互相看了一眼，笑的真诚自然。
“小玩意儿，让三弟见笑了。”顾怀礼笑着回头看了看女儿，眼里尽是满意，“三弟快别夸她了，她经不起夸，回头原形毕露了。”
“还是说正事儿，今天让你们来是有些东西要入官中。”沈氏说完，苏氏的贴身嬷嬷就拿着钥匙去了箱子上的锁。
“这些都是我在外行军打仗时，当地那些商家富户逃命时来不及带走的一些金银细软，这些年积攒了一些，如今回了京城，吃住都在家里，这些就上交官中了，如今青瑾侄女主理家事，所以劳动侄女走这一趟了。”说完，楼嬷嬷把箱子打开，十口大箱子都是满当当的绫罗绸缎瓷器珠玉……
“三弟这……这太多了……”顾怀礼显得有些惊讶，君氏立马接过话:“这都是好东西，又是三叔带兵挣来的，我看这些还是留着给弟妹做体己吧。”
“我也是这么说他的。”沈氏嗔怪道，眼中对顾怀仪极为满意，“他反倒说这些太扎眼，无论是换成银票还是再运回边疆，都难免不被有心人盯上。”
“那三弟怎么把这些运回来了？”千里迢迢运金银，顾怀礼表示脑子不够用了。
顾怀礼的问题让顾怀仪咳了两声，苏氏也别过头求救地看向沈氏。
“前几年家里官中吃紧，年年入不敷出，寅吃卯粮有时还要典当一些金银器，我去信给老三时说过，不想他记在了心上，这次回来就把这些带回来了。”沈氏说着，看了看苏氏为难的笑，心里更愧疚。
君氏脸上像被人扇了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也不得不陪笑:“侯爷你不大过问内宅事不知道，前几年官中钱粮吃紧，月钱一月赶不上一月，有好几次揭不开锅了，我都拿我铺子里的流水来填补，这是今年青瑾接手管家了又是在庄子上改革了法子、又是倒腾铺子的才平了官中的账，陆陆续续赎了几样东西回来。”
恶心人谁不会，真心送给官中，怎么前两年那么艰难不见你送银子来？这会儿青瑾平了账来锦上添花了，怎么她看沈氏说的话，对苏氏愧疚的眼神儿，苏氏还成了侯府的恩人了。想起苏氏回来不过两日，生出了这许多的事，君氏也提高了警惕。
“哦！原来是这样。”顾怀礼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差点儿以为自己真要靠弟弟过活了，心里又羞又愧又臊，“那青瑾的法子还是蛮有效的，回头我写个折子送到户部。”
顾怀礼转移话题的本事很低级，没人在意，只是随口说的那句送到户部，让苏氏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母亲，我和怀仪这些年在边境不能尽孝堂前，只好平日留着这些，如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苏氏对着沈氏一个施礼，“这些东西我和怀仪都商量好了，还是入到官中，就当是我们孝顺母亲好了。”
“难得你们这份心。”苏氏一番肺腑之言催人泪下，青瑾这个旁观者都被感动了更不用说当事人沈氏。
“三叔三婶对祖母的心意真是让人感动，只是依青瑾看，这些东西还是送到祖母的私库里，让祖母她老人家使着花。”尽孝尽到了官中，也不知道是三叔糊涂还是三婶糊涂了？
青瑾看了看这些宝贝，都是值钱物，只是种类太多，零零碎碎仔细看起来颇有摆地摊的感觉。
一个金瓷碗上雕了观世音，旁边的瓷瓶上画的又是庄周梦蝶的图案，还有一些普通商人没资格用的布匹，青瑾敛了敛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思索。
“正如我母亲所言，家里前些年艰难，祖母身边不少一等丫鬟放出去配了人，这些缺儿都还没补齐。偏生我管家这半年忙着庄子上铺子里的事，把这项忘了，正好前两天母亲看着账本还说起，过了年要找人牙子来给祖母挑几个可心的人。”青瑾一边说一边对着沈氏施了一个大礼，“这些年祖母您为了给家里节省开销，宁可委屈了自己，现下官中的账目还有三万多两银子的嚼用，俭省点儿也能凑合过。您大可收下三叔三婶对您的孝心，您为了安吉侯府劳苦功高一辈子，现在正是您享清福的时候了。不光是三叔三婶，将来青瑾和母亲也同样会孝顺您。”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三婶出了血，必然要有回报，既然这样，青瑾索性顺着苏氏的话，把这些扔给了沈氏。让顾怀仪夫妇安心孝顺沈氏去，官中不承这个人情。
“青瑾说的对，这些还是入了母亲的私库好，三弟和弟妹一片孝心，母亲就别总惦记我们了，官中还有盈余，我们还能过，母亲安乐才是安吉侯府头等大事。”君氏想了想青瑾的话，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比起青瑾说的更深入人心。
“儿子都已经成家袭爵了，还要连累母亲委屈这些年，刚刚青瑾也说了官中还有银子，节俭点儿凑合着能过，这些既是三弟孝顺母亲的，儿子便是再无能，也不能继续拖累母亲了。”安吉侯顾怀礼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坚决支持青瑾把钱送给沈氏的做法，这要是收了顾怀仪一家人的钱，他成什么了？
苏氏还想说什么，被顾怀仪暗中拉住，苏氏看顾怀仪轻轻地摇了摇头，活活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沈氏看了看小儿子，又觉得大儿子说的也有道理，叹了一口气:“既是如此这些东西就先放在我这里，我说了是放，我让王嬷嬷单独给你们登记造册，等将来青瑶成婚时都给她换成银票陪嫁。”
“多谢娘！”苏氏和顾怀仪只能俯身对沈氏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