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五个世界，14
聂云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对于风言，他已经改善了很多看法。
许君墨戏谑的眼神在风言和长诀之间来回打转，聂云端蹙眉。
“司木军师和皇嫂之间，感情真是好啊！”许君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聂云端。
聂云端沉默，不发一言。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死死盯着风言，阴骛不已。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寒风呼啸，冻得风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长诀还坚持着给她打伞。
聂云端与许君墨早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了风言和长诀两人在这空旷的地。
“你回去吧！”许久之后，风言沙哑着嗓子对身边的人说道。
他好像没听到一般，还是站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徐璐现在怎么样了?最近忙着父亲的事，疏忽了她。”
长诀喉咙发苦，“她出家了！”
“出家…竟是出家了吗？”风言眼神晃了晃，为什么会出家呢？
风言心里有种感觉，徐璐出家定然是和风落有关。却又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也只能搁置在心里。
“阿言，你还有我！”
“哦！是吗？”风言凉薄的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若我没猜错的话，三年前你怕是负了我。所以如今，你这是在补偿？”
长诀无话。
“父亲没了，阿姐没了，风家没了，我也再不是相府千金。我什么都没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了！”
风吹得越来越急，刮起风言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还有脸。长诀依稀看见她隐在发丝下的那凄惨绝伦的笑。
她摇晃着身体离开她，在雪地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摇摇欲坠，却又倔强的没有摔倒。
“你从来都是留给我一个倔强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长诀扔了手中的伞。
有些事，一旦错过，不论你有多后悔，多悔恨，补偿多少，都回不到过去了。
曾经，我离你只有一首琴音的距离。
如今，千山万水，我都到不了你的心底。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天我不会胆小的退缩。或许那样，我们之间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该如何做，你才可以不那么排斥我？该如何做，我们才能像过去一样？该如何做，我才能补偿完这些年的遗憾与伤害？
回到风府，府中已经没几个人了。以前风陈寂在时，府中总是很热闹。现在风陈寂一走，府中冷冷清清的，乱七八糟的。值钱的东西都被那些下人顺手拿了去。风言就算想管那些人，也无暇顾及。偌大的相府，一夕之间就这样被掏空了，再不复过往的繁荣。
桃花见到风言回来立刻小跑过来迎接她！
“小姐！”
她还是像当初那样待在她的身边，未曾离去。风言看着桃花，眼眶发热，湿湿的。
“其他人都离开了，你不离开风府吗？”风言哽咽着说完这句话，心里却是一阵感动。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人情冷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桃花眼眶也是红红的，“小姐和相爷待我很好，这个时候我又怎能忘恩负义弃小姐而去！”
“谢谢！”风言动容说道。
待你深陷泥淖，还有人不离不弃，真好。
风言夜里总失眠，一直睡不着。半夜起来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行。桃花最近跟着她，帮她处理一些事情，也是很劳累。风言也不忍心吵醒她，便一个人坐了起来发呆。
细数成婚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各种事情，风言心力交瘁。
窗外还在下雪，未曾停歇。呼啸的风打在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得阴森。
一夜无眠…
次日，风言回了一趟瑞王府。这是风言在风家出事以后第一次回瑞王府，聂云端很是惊诧了一段时间。
“你若是有难处，可同本王说。能帮的地方，本王就帮下。”
风言整了下自己在王府的东西，想要带回风家去，走的时候，聂云端在她身后如此说道。
风言感激的看了看他，“不用了，谢过王爷的好意了。王爷若是真的想要帮我，那就去向陛下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吧！这样的话，我在风家也可名正言顺些。”
她是以风家的女儿撑起风家，而不是以一个王爷的妃子在风家。
风家的人，不管何时，都是昂首挺胸的做人，受不得他人诟病。
她可以不在意名声，但是风家，一身清白的父亲最为在意的便是这风家的名声，她已经毁了一次了，不能再毁第二次了。
“好！”聂云端答道。
得到想要的答案，风言拿着东西走出了王府的大门。她消瘦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彻底远离出他的视线。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本王也可以作为你的依靠？”
风起，谁听到他的呢喃？不过随风飘散罢了。
风家，曾盛极一时；如今，就这么倒了，难免让人唏嘘感叹！
风雨飘摇，一介女流，风言想要撑起这偌大的风家，难啊！越是想起，便越是心疼。
又过半月，帝都城里传出一件大事。相府千金风言与瑞王府瑞王聂云端并无任何关系，一石惊起千层浪，帝都城里炸开了锅。
“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桃花，风家已经倒了，你为何还要跟着我呢？你这个年纪，现在出去，找个好人嫁了吧！一生喜乐的活着，不是很好？”
桃花睁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没有任何理由。”
“噗嗤！”
风言被桃花这认真的样子给逗笑了，温柔的摸了摸桃花的头。“那好！我定然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还会遭遇什么不幸，但还有一个人，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的身边。
对风言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感动。是她唯一愿意接受的支持。
马上就要过年了，风言和桃花还是待在府上，也没置办什么年货。帝都城里都是喜气洋洋的，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风陈寂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故此风家现在就只剩下了风言。
望着空空的院子，风言有些感伤。
今年过年，怕是只有自己和桃花了…
第一次没有父亲和阿姐的年…
“桃花，你过年不回家吗？”
桃花闻言，落寞的低了低头。“小姐，我是孤儿！没有亲人！”
风言自知说错了话，一阵歉意。“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哈？”桃花惊讶，瞪大了双眼看向风言。
风言笑了笑，这丫头，真的很单纯啊！
“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相信，我不会让你受苦！”
会让你一生平安喜乐…
“小姐你瞎说什么啊！小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桃花并未发现风言的异常，自顾自说道。
风言轻笑，没有作答。
【四皇子府】
“最近风府可有什么异动？”
擦了擦手，许君墨问了问身后跟着他的“侍卫”
“属下并无察觉到风家小姐有什么反常。想必风小姐是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根本无法调查风落的死因。”
“呵！”
许君墨擦手的力道打了几分，狠狠擦了擦几次，然后直接将手帕扔到后面，“侍卫”赶紧接住。
“继续盯着！”
“王爷，昨日在王爷以前客居的地方收到一封信，看起来是风家小姐寄过来的！”
属下试探问道，额上冒出微微的冷汗。
“拿给本王！”
以前的时候，许君墨与风言两人经常互通书信。如今都在帝都，倒是没怎么写过书信了。风言此番写信，许君墨多了个心眼。
“侍卫”将风言的信递给许君墨，一双无可挑剔的手慢慢的拆开信纸，不慌不忙。泛黄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
【见字如面：
想来我们认识许久，我还未请过你喝一次酒。正好，正值年前，便请你一次吧！老地方见。】
信纸上未落款写信人名字，收信人名字，但许君墨却是知道说的正是他们二人。两人书信一直是这个风格，早就习惯了彼此。
“她约本王？你说本王是去还是给推拒了？”许君墨冷眸，锐利的眼神看向身后的侍卫。
“一切，但凭王爷心意！”
侍卫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着许君墨，这位刚回到他真正身份上的皇子。
“既然她想见，那本王就去见见吧！”
侍卫不语，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老地方，其实就是风言以前常去的一家竹楼。环境清雅，竹楼前有一清潭，风言很是喜欢这个地方，清幽安静。风言以前时常来这待上一两天。
如今已是冬日，这竹上也覆了些白雪，将树干压弯了。
风言去竹楼前的一棵树下淘出了一壶酒，拍了拍上面的泥土，风言抱着回了屋里。
这酒是风言大病初愈后埋下的，更准确的说是三年前许君墨离开风府的时候，她埋的一坛女儿红。
打开覆在上面的活塞，酒香四溢，醇香诱人。从屋里拿了些玉质杯子，放在桌前。
院子里寒风萧瑟，风言披着貂衣，一个人坐在外面，止不住的捂嘴呼着热气取暖。
许君墨来时便看到那人脸色冻得通红，却还四处张望着看他有没有来。
“怎不去屋里生火等着！你这样，冻坏了我可不会负责！”
雪地上走路总会发出声响，听到响动，风言刚好望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还是那张风华绝伦的脸，还是那样尊贵的气质，但冥冥之间，风言却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想要去阻拦，可发现无从下手。也许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有着深深的鸿沟！
“这里等的话，容易看到你来了！”
吹了许久的寒风，风言脸都快冻僵了！说起话来，也怪不舒服的。
许君墨脱了自己外面披着的裘衣披在风言肩上，温柔说道“进去吧！知道你不会生火炉，我来吧！”
被戳穿小心思，风言表现淡淡，也不恼怒，随他一起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