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如果她找你要我们分手,你会答应吗?”
“不会。”他给的回答很坚定。
肯定的回答叫程阮阮鼻子一酸,她软乎乎的凑过去,小声的他耳边吐槽。
“周凛,我觉得她真的有点不讲理,我们和他们明明不一样。”
察觉到她的委屈,他声音柔柔的问:“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委屈的说,“她说我们现在在一起,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在她还没问他“会不会后悔”的时候,他就偏头看她,黑眸透着执拗的认真,“我不会后悔,也不会让你后悔。”
她哽咽着小奶音,“嗯,我知道。”
深秋的夜,很凉很冷,可程阮阮却觉得这是她从小到大过得最暖和的一个秋。
之后在路上,她就跟小孩告状那样。
“周凛,我妈妈她打我,这是她第一次打我。”她红着眼,撅着嘴巴道,“小时候外公外婆还在的时候,我就是家里面的小公主,我妈妈也很爱我,那个时候的她,她一年才会去一次北城,才不像现在这样,你知道众星捧月的感觉吗?就是身边人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她只会在乎你一个人。”
“但这种感觉在外公外婆去世后,就没再有过了。我知道她还是爱我的,她也依旧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但同样我能感受得到她对我的爱远远没有北城那个人多。现在,她都想要给别人做妈妈,给别人做监护人,我都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
她嘀嘀咕咕到这,又开始掉眼泪。
习惯不麻烦别人,就连掉眼泪都是无声的掉。
昏黄的路灯下,周凛的脚步顿住。
他偏头,看清了她脸上的泪水。
漆黑的瞳孔里散发着心疼,下一秒他把人从背上放下来。
扶着她站好后,他弯腰低头,伸手轻轻的楷走她脸颊处挂着的晶莹泪珠。
“程阮阮,我可以做你的监护人,国家保护的那种。”
他的一句话,叫她的眼里卡住,泪珠悬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下一秒,她说了句很傻的话。
“你骗人!”
周凛:“……”你怕是对浪漫过敏。
但人就在跟前哭着,他也不计较,指腹重重压过她眼角的红。
“我18,是成年人了,足够保护你这个未成年。”说完,他刮了下她鼻子。
随后,在她呆愣的目光下,光明正大的在她嘴角偷香了个。
“我就是你的未成年保护法。”
在他半蹲下,姿态轻松,等着她爬上背的时候,小姑娘怪不好意思,许久才软软糯糯的说一声“好吧”。
后面回家的这条路,照旧是她问话,他回答。
“周凛,我今天是不是很不好?”
“哪里不好?”
她迟疑了几秒,才细数着遗憾,“我没去帮那个女孩子。”
他顿了几秒钟,“你装鬼哭了,把他们吓跑了,你很勇敢,你帮了她的。”
程阮阮惊讶,她记得她装鬼哭没告诉过别人的,“你怎么知道我装鬼哭了?”
他撒谎,“我听到了。”
她闷闷不乐的“哦”,随后又自责的说,“但我做的不好,如果我早点发现,也许那个女孩……”
她还要往下说,周凛抬手捏了下她腿弯,直接打断,“和你没关系,听话,现在睡觉,明天还要去学校。”
程阮阮:“……”
一直到了世纪嘉园,她浅淡的呼吸声响起来时,周凛这才敢回头去看她。
细致去看,甚至还能看到她白净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泪痕。
把人背到家时,整个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子螺蛳粉味,臭得让周凛皱眉。
闻到这股味,周凛往客厅里扫了眼,果不其然看到程渡没什么形象的抱着个抱枕放怀里,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他不想把背上的人吵醒,暂时先没动脚踹人。
把人安置到床上后,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模样温柔又虔诚。
“宝宝,好梦。”
关好门,凛冽的眸扫到沙发上的程渡后,耐心全无,完全的两个对照面,双标得很。
一脚下去丝毫不留情,“滚起来!”
做着美梦的程渡,吭吭唧唧的翻了个身,他正和许岁宁亲亲呢,这脚踢得他在心里嘀咕。
这他妈谁啊,怎么这么不长眼。
然而,他翻身换来的后果是周凛往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往他脖颈处放。
两三秒的功夫,程渡回归现实。
美梦破碎,他眯着一双桃花眼咆哮,“操,周凛,你他妈有毛病吧?”
面对着他的咆哮,周凛只用了一句话对付,“如果我回来还有味,那以后这里你可以不用来了。”
说完,回房间换了一身很不符合他气质的白色毛衣黑色西服裤。
本来程渡还在憋屈中的,这会儿见他换了身这样的衣服,震惊得不怕死的开怼,“啧,大半夜人模狗样干嘛去?”
这要是放在以往,别说回复了,不给你一脚都算轻的。
可就在这刻,凌晨四点钟的光景,他居然好脾气的给了回答。
“见丈母娘去。”
程渡:“……”
一直到周凛走出屋子,他这才迟钝的喊出一声“卧槽”。
站在程阮阮家门口,周凛面容上出现了点可疑的紧张,接连好几次整理衣服,下了好几次决心才敲门。
“叩叩叩。”
门响的那瞬,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杨女士脸上全是着急和惊慌失措,但更多的是歉意。
看到来人是周凛后,到嘴边的“阮阮”就这么咽下去。
“请问你找谁?”
周凛:“找您。”
杨女士微微诧异,在得知他身份后,她倒是也让他进了屋子。
跟着进来后,周凛正襟危坐的坐在杨女士对面,没喊在学校喊的“杨主任”,而是带着恭敬意味的喊了声“杨阿姨”。
杨女士对他态度始终淡淡,“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想和你说点有关程阮阮的事。”
看清她眼眸里的担心,周凛勾唇,“您放心,她现在在楼上好好睡着呢。”
“你住楼上?”
“是。”
到底面对的是喜欢姑娘最亲近的人,就算周凛在外对人多么的拽,这会儿却是不得不扮演温柔乖巧好学生形象。
他直接进入正题,“今天她哭着跑出去后,差点遇害。”
闻言,杨女士整个身子往前倾,手紧抓着沙发边沿,疲惫的面容上全是紧张。
“你……说什么?”
见她神情紧张,周凛也知道她对程阮阮打的那巴掌是冲动之下。
接下来的话,便是很直白的讲了。
“从家跑出去后,她稀里糊涂下跑进了对面的清水巷,亲眼目睹了一场轮流犯罪,我会这么晚来找您,也是因为我们刚从警局回来。”
他看着杨女士无声掉眼泪,从眼前的抽纸里抽了几张纸给她。
“她当时藏在屋顶的柱子后,才幸免祸端,从警察的口中,她告诉我阮阮现在这个情况属于很严重的应激反应,建议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进行情绪的调解。”
他话停在这里时,杨女士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表情颇有些狰狞,“她真的没事吗?她真的没受伤吗?”
周凛点头,“她没事,也没受伤。”
得到肯定的回答,杨女士这才心安了点,但周凛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疑惑。
“但我想,今天她遇到这样的情况,手边要是有手机,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您。”
杨女士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您还记得出月考成绩的时候,她打给您的那两个电话吗?”
“记得。”杨女士点头。
周凛回想起她醉酒趴在自己背上说的那些话,眼眶有些胀疼。
他喉结滚动了下,“那次她也遇上了类似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她只是目击者,可上次却是她自己遇上的,虽然最后她跑掉没受到什么伤害,但我相信她心里始终留着疙瘩,她当时跑开给您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未接状态,另外一个是一个女孩儿接的。”
他直视着她,言语颇有些逼迫,“那个女孩是谁,您心里应该清楚。”
听着他说这些话,杨女士再也控制不住,无法抑制内心酸涩,泪如雨下。
可尽管面对着这样泪流满面的她,周凛的话也依旧还在继续。
“她身处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您,可得到的反馈却是您的电话是别人接通的,她当时心里得有多么的绝望。”
周凛的这句话,叫杨女士想起她离开棠城的那天,程阮阮顶着一张安静的脸问她,如果我遇到危险了呢,你会第一时间赶到吗?
现在事实摆在她面前,答案是不能。
她身为一个母亲,实在是太不合格了。心脏绞痛着,像是老天在惩罚她。
后面,周凛不再去看杨女士的脸,只是以着陈述事实的态度往后说。
“程阮阮不是不听话不懂事,也不是任性要和您怄气,而是她受到的那些难过事从来没和您说过。她看似阳光积极对什么事不在意,实际上敏感脆弱得要死,她就是因为太懂事了,所以心里真正想要什么,从来都不敢和您说。”
话说到这里,周凛直言两人谈恋爱的事,“我不知道您年轻时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我相信我们不会重蹈覆辙。”
他认真道,“我对程阮阮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我们虽然早恋,但绝不会危害成绩,和她相比,我不是那么优秀,但我会努力配得上她。”
他说这些时,杨女士抬着一双含着泪水的眸看他,红唇发出一声冷笑。
“我谢谢你告诉这些事,但早恋这事没得谈,我是过来人,我最是知道它会摧毁掉什么,我已经毁了,她不能。”
在这刻,周凛终于明白程阮阮那句“她真的有点不讲理”到底是什么意思。
得到的回答是反对,周凛态度始终依旧,他就一句话,“我们不分手。”
杨女士态度也坚决,她红着一双眼看着他,颇有些咄咄逼人。
“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同时出现了危险,她是会选我还是你?”
“她会选您。”周凛垂眸,“但您真的要把她逼到这样的绝境吗?”
一句话把杨女士问住,身上的气焰也消散了点,哭过的眼角透着抹脆弱的红。
见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周凛继续把话进行下去,“她很爱您,看得出来,您也很爱她,可爱不是枷锁,不是捆绑,不是命令,更不是你想她怎样活着,她就得按哪种方式活着。”
“我们虽然早恋,触犯校规,打破了传统的观念,可感情无罪,情感是最纯粹的。”他苦笑,“换个角度来讲,我们现在是早恋,那毕业后呢,毕业后我们在一起,您就不反对吗?”
“如果您同意,我愿意和她保持距离,和她只是简单的做普通同桌。”
他虽穿着一件白色柔和的毛衣,可面容却不柔和,甚至有股执拗劲,于杨女士看来,他身上有股不畏的野。
但程阮阮如果在这,那她就会知道,周凛这是在无声的妥协,妥协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可杨女士不是程阮阮,她以一个母亲的角度对周凛挑挑拣拣。八壹中文網
“毕业的事就该毕业后说。”
“你们现在只是贪图一时的喜欢,你有想过将来你不再喜欢她,而她却还喜欢着你,那个时候你对她说分手,你想过她接下来的日子吗?”
周凛笑,这种可能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甚至可能会发生在程阮阮身上,可他始终坚信,不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早恋这事最后的结果没谈妥,但周凛留了一句话给杨女士。
“我许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给她,之后我户口本配偶栏也只会有她。”
他这句话落下后,杨女士面无表情坐在客厅里坐了整夜,直到天亮时,她这才自言自语勾着唇说了句话。
“你很勇敢,你的感情比他诚实。”
隔天,程阮阮迷糊转醒的时候,被告知一个信息,全校停课,接下来一周将开启网上教学。
等她穿着周凛家居服出来,看到客厅里坐着熟悉的人时,眼眶发红,最后还是那人哭着朝她招手,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扑向那人怀里。
程渡站在一边看戏,“我现在都不能叫你凛哥了,得喊你凛爷啊!”
“这丈母娘还真被你收买了。”
周凛想到今早杨女士找自己谈话,漆黑的眸温柔看着小姑娘软顺的长发,嘴角噙笑,倒是也没和他计较。
打趣问:“有偿教学要不要?”
程渡:“……”瞧把你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