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女士没想过的态度，她拧眉，拿出母亲的姿态教育，“阮阮，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当我是你妈妈吗？”
程阮阮看她，女人三十多岁，保养得当，像是二十多岁的，有脸蛋有身材，会化妆会穿搭，很招人喜欢。
之前她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追她，她不接受，现在程阮阮懂了，因为她在等人，在等那个叫程延的男人。
等他离婚，等他走出失去爱人的痛。
她上前一步，穿着平底鞋矮她一截，但质问的气势不输，“那你呢？”
“你把我当过女儿吗？”她自嘲的笑，“还是说，你有了另外的两个女儿，我对于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连续两句问话，叫杨女士的偃息旗鼓，清冷的眸僵住。
她不说话，于程阮阮看来，就是被戳破了心事，就是心虚。
本来这些事她都不准备放在明面上来说的，但现在真的是忍不住了，这些天她受到的委屈，没人能懂。
“你可能不知道，程嘉来找过我了，她对我说，我发烧生病的那一次，因为她妹妹应激反应发作，当晚你一眼没看我，直接同他们去了北城，但我记得舒幼和我说，医生说我当时的情况严重到要是反复发烧，那可能脑子会烧坏，更甚一点，高烧会要了我的命。”
她一滴眼泪没掉，心里也很平静。
看她时像是在看陌生人，“你无数次答应我，你会和北城断掉联系，可你现在看看你做的这些事，你有哪点对得起我这个女儿的。小时候，你情绪失控，老是在家哭，你把我关进厕所；长大些，外婆叫我理解你，我就真的懂事从不问你要爸爸。现在，我的懂事成为你最有力的武器，你仗着我懂事的称号，做尽欺骗我的事。这么多年过去，我终于看清楚了你，也明白了自己的自欺欺人。”
“你上赶着要去给别人做妈妈，去和那个男人结婚，去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我不反对，你也没必要再继续瞒着我，你想过那样的生活，那就去吧！我长大了，谁也别再烦着谁。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被你消耗完了，我是缺爱，但再也不会腆着脸去求你给我星点爱。”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这一瞬，她觉得自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心底压抑许久的情绪消散了。
她再也不会为了亲情去难过了。
信息量太大，大到杨女士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她几次欲要说话，都被程阮阮打断。
“你不用解释，我们天生注定没母女的缘分，你怀着我时，自残过，摔倒过，去医院打算做流产过，你对我本来就是没情感的，下面这话可能说的很没良心，但我心里觉得吧，你生我下来，无非就是想拿着我当你怀念程延的物品。”
“你要我好好读书，做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还时常拿着一套标准来限制我，看到程嘉后，我知道那套标准为何而来了，你不希望和他生的孩子比他亡去妻子的孩子差劲，所以她们有什么，我就有什么，她们学什么，我就得要学什么。”
“她们有被爱滋润着的自信可爱，而我只有敏感怯弱，赝品怎么能比得上正品，你喜爱她们的优秀自信，我也优秀，可你却觉得我的优秀缺了点什么，所以你宁愿爱护她们，宠她们，选择抛弃我。”
“但你在心底还是会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你是爱我的，你和程延在一起会有愧疚感，但这愧疚感不是真的，是你伪造的人设，是你说服自己追求真爱的理由。可真相是你不爱我，你也不爱自己，你从始至终爱的只有程延。”
“那个在年少时，在你雪白的人生稿纸上渲染了浓墨重彩的男人，你一生迷恋他，迷恋到可以不要父母，不要女儿。”
她往旁边走了两步，趴在栏杆上吹风，任由着凛冽的寒风吹乱她的头发。
“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做拖油了。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背后的女人挤出几滴鳄鱼眼泪，泣不成声，“阮阮，你听妈妈解释，我的初衷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我只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程阮阮回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不必了，等我回了棠城，我就会搬出去，从今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也当……没你这个妈。”
半个月的交换生生活结束后，程阮阮同徐青黛一起坐飞机回棠城。
和之前有所区别的是这次回去，没有杨女士。
这天恰逢周末，学校放假。
舒幼祁季来接她，舒幼是个伤感的，当她看到她清瘦了不少时，直接掉了眼泪，“阮阮，我就知道你吃不惯那边的菜，今天我就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那边徐青黛的父母来接她，彼此说完再见后，就往机场外走。
见到熟悉的人，程阮阮心情好了很多，话语也轻快了不少，“好啊。”
舒幼直接把她带去下馆子了。
各种鱼汤肉汤都准备点一份，目的就是想要把程阮阮失去的肉全给补回来。
看着她这个大阵仗，程阮阮哭笑不得，“舒幼，你点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啊。”
闻言，舒幼直接用下巴指祁季。
“吃不完的都归他。”
低头回程渡信息的祁季：“……”
泛着蓝光的屏幕上聊天信息很清晰。
【程渡】：程阮阮回来了？
【祁季】：嗯。
【程渡】：周凛一个礼拜前给她录下的录音这事，你告诉她了没？
【祁季】：还没。
【程渡】：行，那到时候我联系她。
【祁季】：ok。
等到三人吃完饭后，已经是晚上了。
目送出租车把他们两人拉走后，程阮阮拨通了黄警官的电话。
“喂！黄警官，是我。”
“……”
“有周凛的消息吗？”
“……”
“行，那我现在过来。”
去警局的途中，程阮阮接到了程渡打过来的电话，他话里只说和周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