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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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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一窒,姜听玫佝偻起腰,再也克制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她一手攀着旁边木椅,茫然痛苦至极点。

很久没犯的咳疾又犯了,陪她很久的人也都走了。

姜听玫后来都不知道是怎样熬过那几天的。

她咳嗽减轻后,她听见陶雨杉关心的声音,她说:“姜姜,我不在兰泽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为我难过,也不要为我担心,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快乐。”

指节用力到发白,姜听玫问:“是因为柏纵吗?”

陶雨杉摇摇头,否认:“阿纵哥他很好,只是我配不上。”

“我们没有可能,我认清现实了,我真的不怪他,他的选择我全都接受,只是我不愿意再回那里,我心里难受。”抹了把眼泪,她声音很低,能听出来还在哭。

“他拒绝我,就好像是我的心口被挖出一块,很痛,但是也解脱了。”

她努力地笑:“我听我妈的话啦,我回家了,家里多好啊,不会再做不应该做的梦,也有很多人围着我转,”她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往上看,不让眼泪流出来,她微笑,“如果我开心,我还可以开一个小卖部呢。”

“替姜姜你实现没完成的愿望。”

扶着桌角,姜听玫深闭双眼,眼泪淌了满脸,她握紧手机,声音里全是心疼:“杉杉,会变好的,我以后来看你。”

“好,姜姜你和忘舟要好好的。”陶雨杉轻轻开口,装作释怀。

再次听见他的名字,心头好像有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在削,一点一点把那肉削去,血肉模糊。

“我对不起他。”没有勇气再面对,姜听玫挂了电话。

那夜,她独自一人面对偌大空荡的出租屋,窗户外有风吹进来,呼呼的,冷彻凌厉。

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在沙发上待了很久。

最后,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柏纵发消息:

[见一面吧。]

——

约好地点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那店旁边有一座公园,里面绿化做得很好,有树林假山假石还有一池湖泊,湖里养了几只天鹅,周围有游人在喂食。

看着咖啡店的招牌,装饰得很西式,进出的人大都成双成对。姜听玫站在门口就能闻见那飘散而出的咖啡味。

感到厌烦,姜听玫转身,去了旁边的那座公园。

她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给柏纵发消息:[来公园,我在这里等。]放下手机,姜听玫抬眸看着面前碧绿色的湖水,湖中天鹅高傲地仰着脖颈,翅膀扑起水花,在湖里来回地转。

湖边花坛里的野蔷薇开花了,风一吹过就有花香,今天阳光很好,四周有很多小孩在玩耍。

可是姜听玫心口总闷得厉害,她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这条街道出去,十字街口左转就能到他家。

可她不敢也害怕去见他,她觉得自己怯懦无能,她觉得自己没有爱人的资格。

左手搭在右手背上,她垂眸安静地坐着,阳光下,姑娘睫毛纤长,唇色有点白,脸色也不好,像大病初愈的人,可仍是好看的,一张脸纯净漂亮,五官生得太标致。

她坐了一会,就感觉到自己衣袖被人拉了下,侧过身去,她看见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拿了朵不知哪摘的野玫瑰。

小男孩有些害羞,把那野玫瑰递给她,“姐姐,送给你。”

怔了下,姜听玫接过,道了一声,“谢谢。”

她笑笑,那男孩把玫瑰交她手上后,一转身就跑了。

玫瑰根茎上的刺都被剔除,握着并不担心被刺伤,她想,回去可以把它插到花瓶里。

大概过了两分钟,她看见柏纵从公园入口处那边进来。

春日回暖时节,公园里都有人穿单衣,他却仍穿得很厚实,毛衣大衣,长裤,亚麻色微微蜷曲的头发,浅褐色瞳眸,他看谁都很温柔,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绅士模样。

可她却没法再把他当朋友。

“柏纵。”姜听玫站起身,叫他的声音很淡。

柏纵见到她,迈开长腿往她这边来,他走近。

姜听玫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似乎脸色不好,手背上还有红色的针点。

“姜听玫。”柏纵声音很低,“找我有什么事?”

一向对谁都温和的人,这次对她倒没笑了,反而语气中都是疏离。

“你和杉杉说什么了?”拿着那没刺的玫瑰,她说的态度尖利得倒像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很天真,天真地喜欢你。”

“而你呢?”姜听玫看他的眼底是控诉,“你对她好,又推开。”

“你不喜欢她,就不应该去招惹她!”

姜听玫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她离开兰泽,不会回来了,你开心了。”

柏纵看着她的眼泪,心里更为他二哥觉得不值。拒绝他时,她一滴泪都没掉。

柏纵苍白笑笑:“我和陶雨杉,不可能。”

“我家里人不会允许我娶她。”似乎男人对不爱的人都残忍至极,他道:“长痛不如短痛,我已经及时抽身。”

“希望陶小姐也能走出来,忘了我。”

“兰泽她自然可以回来,只是我们不会再见。”

他淡淡说出这些话,好像没有一点感情,全程清醒冷淡到了极点。

姜听玫听着他说出的这些话,语气不见一点波澜。她为陶雨杉感到不值得,也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看清他,让陶雨杉抽身。毕竟富家公子最讲门当户对,而他又清醒又现实。

手背擦过眼泪,深深闭眸,姜听玫开口:“你辜负了杉杉,我不会原谅你。”

柏纵似自嘲地笑笑,“你不也辜负了我二哥?”

他脸色苍白,眼圈下是掩不住的疲惫,似乎这几天都没睡好,他声音很淡,盯着她的眼睛,“不过要谢谢你,谢谢你,你不爱他,你放过了他。”

眼睫轻颤,连肩膀都在轻轻颤抖,垂下眼睑,姜听玫看着面前地面上的一枚被丢弃的硬币。

她一句否认的话都说不出,辩无可辩,她的确辜负他了。

微风轻轻吹,有碎纸屑被吹到那遗弃的硬币边,慢慢地遮住了它,阳光下的灰尘在光线中才能被人瞧见,每个不肯停留的人走过都将它们撞散。

细微无声中,时间流淌。

咬着唇角,姜听玫声音很轻:“是我的错。”

柏纵低眸看她,刚为自己好朋友掉眼泪的姑娘此刻谈起他二哥来眼中一滴泪也瞧不见,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连道歉都算不上的话。

她向来如此,对不爱的人,残忍冷漠。

“没什么其他的事,我走了。”柏纵看了眼腕表,已不想在此浪费时间。

他抬步往来处入口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加了句:“实验室不用来了。”

怔怔的,姜听玫看着他的背影,眼眶酸涩,她咬了咬唇角,咬得发白,回:“好。”

“柏纵,”她叫住他,声音轻柔又坚定,“我们不再是朋友。”

声音入耳,柏纵没什么表情,头也没回,抬步径直便往外走。

姜听玫坐在长椅上,椅子边缘是铁质的,冰凉浸人。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联系人柏纵那一项,按下了红色键删除。

手心玫瑰向下垂着,随她裙摆,在微风中静静摇晃。

——

那几天都过得很浑浑噩噩,她一直待在兰泽出租屋里,几乎没出过门。每天守着微信消息,她多想收到他的信息。

可他却好像一块石子砸入水中,惊起一圈涟漪后便无觅踪迹,他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无聊地浏览微信班级群里的消息,都是导员发的一些找工作的招聘广告,还有需要大家回复的一条条收到。

熄了手机屏幕,姜听玫呆呆地看着窗前那枝焉了一半的野玫瑰,明明带回来的时候,花瓣还是殷红的,还是盛开的模样,不过过了两天,外层花瓣颜色就变成枯黄,风华不再。

移开眼不再看。随手拿起手边一本书,枯燥的物理学史,翻到一页便没头没脑地开始读起来。

又这样打发了一下午时间,晚上她拿手机准备点外卖的时候,看见手机有新消息,点进去,是师兄发的一则招聘信息。

榆林科技实验室招新,招实验室副助手,实习生,要求要有专业背景。

她看了眼地址,在榆城,一座海滨城市,离兰泽有七八百公里远。

正斟酌着拒绝,就收到师兄后续发来的消息。

l:[先别拒绝]

l:[是我好友让我帮忙,他找不到人手,他们实验室缺算法类的人才,找了一圈没找到,我说了帮他。]

l:[听玫,没有在兰泽待着的必要的话,不如过去试试。我好友他人很好相处,给的工资也合适。]

l:[你先想想,可以晚点给我答复。]

师兄帮了自己这么多,现在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便只能回:[好的师兄,我再想想,过几天给你回复。]

丢了手机,姜听玫起身站在窗边往下看了眼夜色中灯火阑珊的城市。

如果要离开,他们是否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痛楚情绪蓦的泛上,无法言说,这些天她总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他可以找她,她想他,哪怕说说话。

可心底最深处深知自己鄙陋,她够不上资格去爱,自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还拒绝他,伤害了他。

这些天她总做一些零零散散碎片一样的梦,梦里山水都有他的影子,可她永远追不上,留下的只剩寂静。

她记得纪忘舟那双漂亮桃花眼里的深情,也记得那里面的绝望,他记得他耳语的温柔,也记得他离开的冷漠。

还记得他母亲对于自己的不耻奚落,她从不肯称呼她的名字,只是用很高傲的口吻说,“你也看得上她。”

心中酸楚,她看了眼墙上挂历,已经是正月十三,街上的人大都复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他们奔波忙碌,虽劳累,却很开心。

而她这几天将自己锁在家里,颓废度日,吃饭都叫外卖,不和别人说话,将自己缩入龟壳,胆怯又懦弱。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后面一天,她尝试着看文献,开始着手写自己的毕业论文,将自己一整天都泡在数据中,饭也没怎么吃,深夜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她起床去翻冰箱冰箱找吃的,拉开那门一看,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原来陶雨杉走后,就再没人买东西往里面加。

喉咙发痒,又有忍不住咳嗽的预兆,心酸委屈一同涌上心头,她点开微信,找了很久,找到他的微信,犹豫许久,她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hear:[阿舟,你还好吗?]

加载界面的圆圈转了许久,最后变成了一个红色感叹号,提示文字显示: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她)朋友。

一颗心直忘下沉,姜听玫蹲下身,背靠冰箱将自己缩成一团,手搭在膝盖上,无助而绝望。

怔怔地看着那红色感叹号,看得眼睛发酸发涩,苦涩,比杏仁更苦。

手指尖微微颤抖,她打字给他:[对不起。]

发不出的消息永远停留在那界面,她看着之前一条条信息,想的是,他真的不会再找她了。

那晚上她不知到自己蹲在那角落多久,久到手连着腿都麻木,手背脚背都是冰冷,后来她不死心,翻出他的电话号码,鼓足勇气拨过去。

——铃响两声后,那道机械一般的女声说出,“对不起,你拨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心死了,那晚她自虐般地一遍一遍地打那个早已变成空号的号码,一遍一遍地听着那女声重复空号。

到最后,手机只剩一格电,她再也受不了,扔了手机崩溃地哭了出来。

漆黑未开灯的厨房,一点光也见不到,空荡房间里覆满潮湿气息,安静中,只能偶尔听见姑娘细微的抽动声。

她的哭泣,从来没有声音,却能感到肩颈抽动,一下一下呼吸的那种抽动声。

眼泪太多,姜听玫撩起衣服下摆擦眼泪,手指碰到腰间那块凹凸不平的纹身,伤口一样烙印,她浑身发冷颤栗,止不住地犯恶心。

姜听玫不记得那晚上自己在那阴暗潮湿的厨房待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回卧室睡觉前,她回了他师兄的消息。

短短一个字,“好。”

已耗费全部力气。

……

元宵节,兰泽的习俗一向是要阖家团圆吃汤圆。她一觉睡到了十一点,早饭省了,汤圆也省了。胃里空得发痛,草草收拾了下,她便下楼去街上找吃的。

一路上遇见几个店铺,里面都有卖汤圆的,她便点了一碗,坐在角落里等待。

汤圆上来后,她安静一言不发地把碗里的软糯滑口的汤圆吃完,店主来结账,她拿自己小钱包里的一张十块给他。

店主接过准备找零,看见她的模样却愣了下,问:“姑娘,你眼睛怎么是肿的?是哭了吗?”

低下头,姜听玫用手挡住眼睛,一直挡着,难堪难受,她抓着挎包就往外逃也似的走。

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觉得那时候自己好像一个落荒而逃的小偷。

她害怕被看见。

店主却在身后喊:“哎,姑娘还没找你零钱,你别跑。”

脚步不停,姜听玫头也没回,一直快步走着出了那条街。

走到一条长满高大落叶梧桐的街道,她停在一颗树下,一手搭在挎包上,眼睛发涩发干,还肿着。

歇了一口气,一抬眸却见马路对面,有一只被人牵着的边牧。

腿发软,本能恐惧地颤抖,她定定看了那黑白相间的边牧两秒钟,脑海中又浮现起那尖利刺耳的狗叫声。

闭上眼,她回到那个漆黑无光,荒僻无人的山林里,她看见很多闪着幽绿色眼睛的狼扑上来,幼小的她手背被撕扯吠咬,她被拖着,她要掉下去了。

极力克制,她告诉自己,狗叫声伤不了自己,它们是狼,它们不是狗,她为什么要害怕?还要反射性地把人生二十五年中的十五年都拿来怕它。

可还是徒劳,痛苦挣扎,她渐渐靠着树软下去,额角泛出细密汗珠,胃部痉挛感愈加强烈。

这种痛苦持续了近十分钟,她忍耐着,没有用药物也渐渐在消退。

心悸感和胃部痉挛可以忍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她睁开眼,见到马路对面遛狗的人早已不知所踪,松下一口气。

她缓慢地沿着来时路往回走,人行道上,她用手机一点一点浏览搜索:

怎么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

跳出来的百度百科下面介绍推荐了很多心理医生。

她看了眼,想了一下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最后作罢。

……

那个下午,她一直待在家,收拾行李,变卖家具,联系废品厂的人过来拖不要的沙发和木桌。

全程都十分冷静地站在一旁观看。最初她和陶雨杉租这间房的时候,这里面是几乎是空的,只有基本的床,冰箱和电视,她们奔波很久才找到便宜的二手家具,沙发木桌,衣柜,渐渐地把这个家塞满。

现在退房,是将过去一把火烧了。

这些天的经历,心口仿佛已经不会再感觉到痛了,她近乎麻木地旁观,再不起一点波澜。

明天的车票离开兰泽,已和师兄约定好,她会去新的城市生活,榆城有海,有泛滥无边际的阳光,还有她的新工作。

到了六点,家里基本上已经空了,她将被子也提前叠好,明天出门时送去邮政,就可以寄走。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开着窗户,感受着微风轻轻拂过发丝。

后面那两小时,她坐在床边看了十几页文献,后面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这里禁燃,她感到有些奇怪,便起身看了眼窗外。

不远处的广场上灯火通明,有一辆巨大的元宵花车,还放着音响,那鞭炮声就是音响里传出来的。

才想起,原来今天是元宵。

恰巧肚子也饿,她披了件大衣就出门了,去到那广场,她看见很多小孩拿着各种颜色的荧光笔在广场里来来回回地跑。

花灯漂浮在池水中,里面的灯光照亮波光粼粼的河面。

她混迹于这热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感到不那么孤独。

后来有人唱歌,她安静听着。人群在一个地方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她在人群中是一个点,人群散去又成为唯一。

有人往前面一棵布满彩灯的大树走去,她们念叨着,说那颗树下可以许愿,许下新年愿望会很灵验。

姜听玫便跟过去了,到了那里,她看见一棵结满红色丝带的树,丝带面掉了彩色卡片,枝叶繁茂,红色丝带绑在树上,风一吹过来,所有卡片都被扬起来,随风而舞,沙沙声不停歇。

她走近拿起其中一张卡片,发现背后用黑色钢笔字写着新年愿望。

原来是这样。

微抿唇角,她去排队,从队伍最后一个到第一个整整用了半小时。

握着钢笔,她选了一张天蓝色的卡片,在那卡片背面,她写愿望。

下笔前犹豫很久,最后一气呵成。

把卡片拿到树旁边,结好丝带,她将那个愿望藏匿于万千愿望之中。

风扬起,夜色中,不甚明亮的灯光映在那些许愿卡片上。

她在树下,目光落到那张天蓝色卡片被风吹起的背面。

钢笔字娟秀漂亮,一笔一划工整,一字一句刻骨,她写:

愿纪忘舟,此后余生,一切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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