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弟,古掌门之事,由你代表王室全权处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等有了结果,你亲自来报。”
州王就此做了最后指示,一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隐含了太多东西。
“臣弟领命。”战安澄一挥手,两个侍卫便将古掌门带走了。
临行的古姜已经没有心情再说什么,暗流涌动,似乎使他心里层面上已经筋疲力尽。
离开的时候,他只不过侧眼看了看夏侯卓,还有他身旁的女人拓跋月。
拓跋月这个女人,虽然一直没开口,但避免古姜这条笨狗接手东原门后轻易被州王掌控,是她和夏侯卓共同的意愿,最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是。
“好了,该走的已经走了,我们终于可以说说正事了,司年晓你来讲。”战鸿贤吩咐着司年晓,看来今晚召集的真正目的要公布了。
“是,大人。”司年晓向盛皇行礼,
司年晓说:“各位大人,想必都还记得十八年前,北苍的热赤汗-巴音,带兵越过暗山,侵犯天河源地,我西郡和相邻的东郡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失,虽然在四方的鼎力相助下,重创了北苍,消灭了首领巴音,但那场存亡大战,让我们自身也损失殆尽,无数的男丁为此牺牲,无数的青年才俊埋骨战场……现如今,十八年过去了,我中州天下无数的俊才已经茁壮成人,所以我们西郡提议,进行一次天下纳贤,身怀绝技的有才之士,皆可招纳,选为贡生,并统一培养,造福中州天下,各位大人,有何看法。”
拓跋月好像很感兴趣,往前走了几步问到:“太宰大人,照您刚才说,这次纳贤,是否不分男女,皆可参加?”
司年晓笑了笑,“那是当然,女子之中像拓跋将军这样的女侠士,肯定大有人在,所以招贤纳士绝不重男轻女。”
拓跋月很是赞同,毕竟自己就是个女人。
“夏侯大人,您有什么高见啊?”古姜不在了,只剩下夏侯卓可问了。
“高见倒是不敢当,就是想问问,您刚才所说的招贤范围,是否也包括北苍?”夏侯卓感觉此事牵扯到北苍,定不会这么简单,州王一定暗藏深意。
“呵呵,夏侯大人,北苍的确较为特殊,毕竟曾经敌对过,但是当年一战,他们也损失惨重,巴音死后,他的几个儿子,为了争夺汗位,已经相互消耗殆尽,比我们还惨,现在的他们,并不构成威胁,这十几年,虽然汗位更迭频繁,但是新汗王总是按时向我西渭纳贡,总归算是我中州天下的一部分,如若不让他们参与,倒显得我们有失气度,反而他们参与进来,便于近距离观察他们的后备力量,知己知彼,岂不更好?”司年晓微微一笑,笑得那么有深意。
夏侯卓深刻体会到了州王的雄心,揽尽天下英才,为其所用。
这时,战鸿贤再次站了起来,离开王座,摆手召唤了一个人,“凡平,你过来。”
话落之后,战安澄身旁的一位青年,迈步向前,走到战鸿贤的面前,行礼作揖。
这位叫凡平的青年,非同一般,他来自东阳姬氏,是前任天下共主姬枫然的儿子,现任的东郡女王姬凡依,是他的亲姐姐,姐弟俩也是姬枫然生前仅有的血脉。
东郡跟其他州郡不同,姬氏王族是女性掌权,这也是妥协的产物。
通常情况下,新势力必定会对旧势力铲草除根,但战鸿贤和姬枫然的权柄更迭比较特殊,跟十八年前那场存亡大战有关……
所以战鸿贤登顶后,由于某种约定,姬氏王族仍可安存于世,掌握自己的东郡,但必须是女性掌权,姬氏王族的男性也要居于西郡,以表忠心。
说白了,就是男的去当人质,女的留下看家,以防反叛。
每次看到这位二十多岁的俊才,战鸿贤就能依稀回想起当年跟他的父亲姬枫然同仇敌忾的往事。
“凡平,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州王大人,我……”姬凡平欲言又止。
“凡平,虽然你是姬氏王族,但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让你跟随安澄叔父共同操持王室内务,在我眼中,你非外人,大可直言,不必顾忌。”
战鸿贤看出姬凡平还是一如既往的谦恭谨慎,就想点破一下他,毕竟他现在代表着东郡,意见也很重要。
而姬凡平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体现出自己对于州王的价值,便是尊贵的姬氏王族,若是需要自己站出来的时候却无所贡献,那就不同了……
即便是贡献,也不能像东原门的古姜那样,招致其他势力的针对,所以开口的话,要审时度势,慎之又慎。
“州王大人,天下纳贤,是中州大事,纳贤的目的,是为了吸收人才,巩固天下安宁,但是纳贤的方式得慎重,不然会弊大于利。”姬凡平很有头脑,提出来一个被忽视的问题。
“此话怎讲,凡平,你当直言。”战鸿贤很想听下去。
“大人,若是以个人形式招纳,不分属地选用的俊才,必将被刻上西郡的名份,这样确实能壮大西郡的力量。”
听到这儿,战鸿贤面露笑意,这才是他的真正用意。
司年晓也点了点头,西郡需要这样的方式来巩固自己。
如果姬凡平的话只说到这里,那就和古姜一个档次了,但姬枫然的儿子肯定不会仅此而已。
话锋一转,他接着剖析:“大人虽是天下的共主,享受各郡的朝贡,但实质上,各州郡依然是各州郡,是天下的州郡,并不是西郡的属地,如果各郡自己的人才,就这样轻易被吸纳走,就等同于被掠夺一般,夺走的还是后备力量,不亚于间接索命,各州郡怎会甘心?轻则不配合这次招贤,设法阻碍自己的俊才前来,重则引起众怒,觉得西郡是想筹划着吞并他们,那么其他州郡一旦抱团生事,西郡的局面就是众矢之的,陷入危机。”
姬凡平的话还没讲完的时候,在场的其他人早已各起心思……
战鸿贤和司年晓是晴天转阴,自不必说。
拓跋月和夏侯卓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己方的势力可不比一个州郡,虽说也人才济济,后生可畏,但若每个人都可以参加招贤,自己就等同于被肢解蚕食掉了。
毕竟人往高处走,择其良木而栖,州王这棵大树定能给予更高的前程,一旦州王大人公开招贤,大家将是合法跳槽,不必担心被报复和制裁,势必争先恐后。
而姬凡平后半部分的话,基本消除了他们的担心,消除了他们对战鸿贤发出天下纳贤的担心。
在场的两位公子,一直没有开口,也看不出他们的想法。
见州王不语,太宰司年晓就站出来说话,“世子所言倒是有些道理,那照此说,只能以门户的方式招贤了,天下各州郡和各门派,选派自己的代表来参与纳贤,即使被招纳,也肩负着自身的门户荣誉,名份未变。这样一来,各家不但不会抵触,反而会更加上心,毕竟选上了是荣耀,培养之后也是间接加强了自己门户的实力,只不过是暂时联合起来提高修为,共同保卫中州安宁。”
“太宰大人高见。”姬凡平客气地回应了一句。
“如此一来,会有更多的人响应纳贤的号召,各路英才必定跟随州王大人,维稳中州,造福天下。”很少说话的拓跋月,也主动开了口。
这就对了,州王的人已经妥协,并提出了新的方案,没有弊端,还有利好之处,自己赶紧回应,以示赞同和尊重,就能快些促成定夺,皆大欢喜。不然拖下去会夜长梦多,万一再弄出个新花样,大家就不一定能和谐地全盘接受了。
拓跋月抢在夏侯卓之前示好州王,表示支持,这个很重要,率先表态的举动,有着极大的门派利益。
到此,商讨基本就结束了,会谈成果也将要浮出水面,对于各方利益,以及个人意义,也各有所获……
第一,东原门没有直接被州王掌控,夏侯卓和拓跋月也都消除了担心,三家势力和王权依然和谐牵制。
第二,战鸿贤想独揽天下英才,挖空各家后备力量的想法,换了个更实际的方式,各方也都接受了,很圆满。
第三,对于个人而言,姬凡平和古姜境况迥异。古姜遭到了联合夹击,成为众矢之的,而姬凡平既完善了招贤的策略,帮了州王,又消除了其他各方的担忧,和谐了大家。
一个人,用间接的方法做到了极致,既谦虚谨慎,又恩惠了别人,乃能可贵。如果他是好人,实乃大义凛然,若不幸是坏人,必将可怕到既杀人也诛心。
既然议事都聊的差不多了,盛皇也该收尾了。
“既然如此,为了这次中州纳贤,能够天下共享,我将此命名为——州天宴!”战鸿贤御口而言。
随后,将要传发给其他州郡和各门派的诏书,也由司年晓操办……
州王御言:
天呈吉运,地应瑞祥,
苍穹无尽,冥空绵延,
中州天下,八方共生,
盛世而济,寻龙觅凤,
静候相迎,共聚天华,
钟灵毓秀,州天宴起。
……
“哟,好事情啊,我客海若是参加,没准也能混个什么待遇,以后就不用奔波了。”客海算是偷听完了所有的一切。
庙堂之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若这件事情是很多人都期待的,必将交织着各方面的利益……
但有一点很清楚,在利益面前失败过的人,往往都曾以为,自己是站在最后面的那只黄雀……
所以,像华南秋那样的,别惹我就各自安好,便能活得毫无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