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忠被吵得心烦意燥,于是又用烟头,在陈怀安同一条大腿内侧烫出一个“闻”字的伤疤。
闻忠曾突然问起陈怀安曾经的一个男性同事。陈怀安曾在医院做过临聘护士,但于婚前辞职。
一听到闻忠的问题,陈怀安意识到如果一旦承认和这名男性同事认识,极可能就会遭到闻忠的刨根究底,甚至遭受毒打,于是就坚决否认,说自己和那个人完全没有交集。
然而,闻忠却破口大骂:“你个死女人,又想骗我,你妈妈说你和她搞过对象。”
陈怀安大吃一惊。
闻忠却继续说着让陈怀安大跌眼镜的话:“第一次见面后,你妈就喜欢我了。之后单独约我出去,说是想了解我和你的关系到底怎样,结果把我约到酒店,逼我和她上了床。你交过几个男朋友,她都和我说过。”
“我一直没问你那个男同事,就想让你自己和我说,没想到你不但不告诉我,现在居然还想骗我。”
“你不信我和你妈上过床?你妈的胸部有一颗痣,屁股上面有一块疤,是她在小时候不小心摔进火坑里被烧的。”
陈怀安目瞪口呆,做梦都想不到看起来端庄贤惠的母亲,居然会和自己的丈夫搞在一起。
单纯的陈怀安更加想不到,闻忠说的这些都是骗她的。
范舟是一家美容美体店的常客,经常给她做spa的技师自然知道她这些身体上的特征。闻忠为了对付陈怀安一家三口,早就指示史际对她一家三口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陈怀安的那个男同事,也是史际从她工作过的医院打听到的。
闻忠编出这个谎言哄骗陈怀安的目的,就是要她失去对父母的信任和依靠。
这个谎言最微妙的地方在于,陈怀安会因为羞于启齿而不会找母亲对质,即便豁出去质问母亲,母亲也绝对只会矢口否认。
这种事,陈怀安肯定也不能向父亲透露半句,甚至都不敢面对父亲。同时,因为心存芥蒂,陈怀安会时常无缘无故冲母亲发火,甚至不准父母,尤其是不准母亲范舟接近闻忠,她自己也和父母不断疏远。另一方面,父母也只会觉得自己的女儿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神经兮兮。
这样一来,闻忠就可以从中兴风作浪。
当然,要编出这么一个谎言,关键还得在于说谎者的脸皮必须得足够厚。毫无疑问,闻忠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障碍,他完全能把这么一个谎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和真的一样:
“当时,你妈说我如果想和你结婚,就必须从了她。要不然,你爸妈原本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为什么之后的态度却突然转变得那么快?这多亏了你妈。她虽然有点儿不要脸,但也算说话算话,回头就说服你爸,同意我们结婚。”
闻忠这番半真半假、极度毁三观的话让陈怀安的相信多过怀疑。
同时,闻忠还通过史际找了几个会说中文的越南人,冒充是担保公司的人(俗名放高利贷的),找到陈祈年的公司,要他偿还陈怀安欠他们的钱。
陈祈年一头雾水,说陈怀安打小就乖巧,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借高利贷呢。
来人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张欠条,大喇喇地说,找我们借钱的要么是毒,要么是赌,你家宝贝女儿是因为哪样我们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她,反正欠条在这儿,白纸黑字,你自己看。
陈祈年一看,见欠条上的被欠款人居然叫高进,但笔迹和署名着实是陈怀安无疑。欠款金额对于陈祈年来说不算太大。
来人又接着说,陈怀安留了两个联系地址,我们借钱给她时就核实过,一个是她父亲陈祈年的公司,就是你这儿,另一个是她老公闻忠的种子公司。
据我们所知,她借钱的事你们应该都还不知道,为了不给他们的小家庭制造矛盾,我们这才先到你这儿来,你要是不替她还钱,那我们就只能去找她老公了。
陈祈年仍在将信将疑、犹豫不决,闻忠却又突然打电话来,说刚才有警察到了他的种子公司。因为有人举报陈怀安赌博,所以警察来找他问话调查,向他了解最近陈怀安的行程。
闻忠说,自己做了伪供骗警察,说陈怀安每天都和他在一起,不可能会参与赌博,肯定是哪里搞错了,从而把警察打发走了。但实际上,结婚后的陈怀安总说婚前父母对她的管教太严格,让她不堪重负,现在终于摆脱父母的约束,可以放松一下自己,所以经常会和朋友出去玩。
接着,闻忠又在电话里头说,怀安不会真染上了赌博的毛病吧?如果是这样,那我这个做老公的也有责任。
再联想到陈怀安婚后对父母的古怪行为,陈祈年很快就意识到女儿真有可能染上赌博,同时也被闻忠的一番话感动得一塌糊涂,于是就在电话里头说,怀安这孩子乖巧得很,怎么可能会染上赌博的毛病呢,但她结婚了还和一帮狐朋狗友出去野就显然不对,你得好好管住她。
闻忠说,她都那么大的人了,我怎么管?况且,她朋友总会打电话给她,我总不能把她关在家,不准她出门和人接触,甚至把她电话也没收了吧?
陈祈年说,丈夫管老婆,又不是杀人放火,为什么不行?你就这样干,没人会说你。
挂了电话号,陈祈年二话不说就给了眼前这帮人一笔钱,接着就把欠条撕了。
扪心自问,陈怀安没出嫁之前,对她的家教是有些过于严格,原本是想把她往“大家闺秀”方面培养,事实证明她也的确在这条道路上走了一二十年。
但没想到婚后会出现“后遗症”。长期的高压环境和得不到释放的本性欲望,犹如弹簧一样越压越紧,结婚后有个什么都依着她的“好老公”,自然就想放飞自我。
好在一切都为时不晚,悬崖勒马还来得及。陈怀安向高利贷的借款不多,虽然要偿还的利息也比本金多,但这至少说明事情没有到达不可收拾的地步。要是陈怀安找高利贷借了个天文数字,那就彻底没救了。
闻忠这个女婿也还不错,相信在他的“管教”下,女儿很快就会回到原本“文静乖巧”的正轨上。
就这样,陈祈年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错误。
对于闻忠来说,想要弄到一张陈怀安亲笔书写的“欠条”绝非什么难事,甚至完全可以通过非暴力方式。
夫妻二人在情感和睦时,闻忠提议玩个小游戏,即二人斗地主,输的人脱衣服,赢的人可以穿一件。
很快,陈怀安就脱得一丝不挂,然后在结束时说要“肉偿”。
闻忠淫笑着说,我不是这种人,要不你给写张欠条吧,一件衣服1万块钱,你算算得欠我多少钱。
陈怀安哈哈大笑,然后不以为意就随手写了张欠条。闻忠看了一眼,说我今天不是你老公,也不叫闻忠,我是赌神高进,你不能写欠我多少钱。
陈怀安笑得更开心了,毫不犹豫又重新写了一张。
看着闻忠煞有其事地将欠条收起来,陈怀安笑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就这样,闻忠很快就把陈怀安关进了地下室。
李竹道忽然插嘴,打断史际的陈述:“根据现有线索来看,闻忠十分热衷于支配他人,而他支配他人的重要手段就是通过暴力和洗脑的方式。他先后将阮星竹和陈怀安都关进去,是不是因为在地下室里能更加方便施暴?”
史际目光空洞,说话时有气无力:
“不全是这样。闻忠管自己的行为叫‘人类驯化试验’,他对这个很感兴趣,说马戏团里的大象、狮子十分熟练地表演节目,尽管这并不是它们的本性,但依然会带着惊恐的眼神听从人类的指令做出各种动作。为了存活,这些动物都被驯化了。”
“那么人类能不能被驯化?”
“闻忠曾听说过国外的一个试验。两个男人让一个小女孩戴上‘特制’的测谎仪,并告诉她从现在开始,只能说真话。”
“最开始,男人只是简单地询问女孩,你长大想做什么,喜欢什么,小女孩都会天真无邪地回答。直到男人问到,鸡是植物还是动物,小女孩毫不犹豫地说是动物,测谎仪却立即嘀嘀地响了起来,表示小女孩在撒谎。”
“小女孩被吓得一激灵,变得十分慌张。男人继续问,鸡是不是树上开花结果的果实,小女孩回答了两遍不是,可测谎仪依然接连响了两遍。小女孩这时仍然在坚持自我,这表明她仍然有自己的认知和判断。”
“但面对测谎仪的权威性和男人接二连三的质疑,小女孩也渐渐开始迷茫,怀疑自己。”
“接着,男人又问小女孩会不会飞,女孩说不会,但测谎仪又响了起来。小女孩十分迷茫地说,我没有翅膀呀,怎么能飞呢?男人说,气球也没有翅膀,但照样能飞。你能不能飞,和你有没有翅膀没有必然的关系。况且,这个扯谎仪也说你能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