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二上菜上酒的功夫,罗与欣坐不住,溜下楼去找大白玩了。
木木不愿意走,眼巴巴等着待会儿上香香脆脆的炒花生米了给它来一碟子。
不过眼下一见罗与欣要走,被抛弃的恐慌席卷全身,炒花生米也抛到脑后,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把罗与欣看紧了憋被外头那匹讨厌的白马抢走了。
哼,欣欣是它一只鼠的,在老爹它没有点头松口之前,谁都没有权利把欣欣抢走。
不光是人,一只卑微低贱的畜牲也不行。
罗木木此时义愤填膺,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只根正苗红的畜牲,充其量是活得久成精了的畜牲。
那它到底是跟上去还是跟上去……还是跟上去呢?
当然跟上去。木木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回答。
木木此时被愤怒、恐慌、纠结各种复杂的情绪支配,那颗只比成人拳头大一点的小脑袋瓜子飞速运转着,几番权衡利弊,还是麻溜地跟了上去。
罗与欣已经下楼了,木木只好颠颠地跟下去。
怕弄脏寄几引以为傲的大尾巴,木木还特意把尾巴翘起来,身子正对着楼梯间的台阶,两只前爪先往前伸,稳稳落地,后爪紧跟着一收缩,如此让人眼花缭乱的几次,木木已经追上罗与欣,跟一枚小炮弹似的弹进她怀里去。
木木爪子上肉垫尤其厚,再加上雪天路滑,台阶上铺了一层防滑的毛绒地毯,木木轻盈的身子落上去就愈发没声音了,罗与欣根本就不知道木木在她后头。
她刚才还在心里嘀咕着木木这货果然有奶就是娘。这还没上菜呢就这么毫不犹豫抛下她只顾自己吃喝玩乐了。
这会儿木木突然扑上来,着实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惊呼一声,差点就出于本能一把提溜起木木扔出去了。
木木反过爪子抓住罗与欣的领口,前爪后爪并用,牢牢卡在罗与欣的领口一动不动,身子僵硬地缩成一团悬空挂着,这才避免了被罗与欣甩出去的厄运。
吓死老爹了,还好老爹反应快,要不估计已经变成一坨松鼠肉泥了。
木木惊魂未定,犹自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显然被方才那一下吓坏了。
罗与欣随手兜了兜木木,把它往上托了托,省的它呲溜一下又掉下去了。
木木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顺着罗与欣的动作坐稳身子,两只前爪还跟依赖父母的小孩子一样环着罗与欣的脖子。
罗与欣的脖子围着那条特别喜欢的兔毛围脖,本来就暖洋洋的一片,突然横伸出两条大剌剌的胳膊,毛茸茸的不说,居然还带着奇异的温热。
这就比较难以接受了。罗与欣觉得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的,忙不迭一拨拉把木木两只死死挂着的前爪弄下来,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一条真皮围脖是保暖,再来一条纯毛皮的她可就无福消受了。
尤其是木木搂的紧,罗与欣只觉得脖颈上裹着个滚烫的小火炉,不自觉就有粘腻的汗珠冒出来,外头又不透气,闷热烦躁的感觉愈发强烈。
太难受了,罗木木这个粘人精真讨厌。
木木假装寄几看不懂罗与欣满满的嫌弃,继续死皮赖脸揽着罗与欣的脖子不丢手。
怕罗与欣故技重施,木木两只前爪并得紧紧的,指头跟指头间的凹陷处卡的恰到好处,严丝合缝扣着,猛一看还以为它的爪子就长这样。
罗与欣不管它,径直走出去找大白。
到了拴大白的柱子前,罗与欣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还是找不着大白。
奇了怪了,她明明记得刚才他们进去之前大白是结结实实绑在这根屋角的顶梁柱上的。怎么这一眨眼功夫就跑丢了?
罗与欣想招来那位刘姓的车夫问问大白在哪儿,刚一开口就想起来车夫也进包厢去了,方才还就数他牛饮了整整一壶的顶级碧螺春呢。
主仆三人呆呆站着,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找。
思思眼尖,看见不远的院子里有一抹雪白闪过,兴高采烈就手指着叫出声来:“小姐快看!那可不就是大白吗?!”
罗与欣定睛一看,嗨,十有八九就是大白。
思思只见了一撮白毛,可到罗与欣再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就是大白脖子后头标志性的浅棕鬃毛了。
大白在跟店家饲养的马匹一起吃饲料,余光里瞥见她们过来也只是微微甩一下尾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自顾自吃的开心。
这里是马厩,罗与欣扫视一眼,约莫有七八十来匹的样子。虽然都长的高高大大的,可一眼望去全是深栗毛色,还有身上深一块浅一块的,远远不及大白一身雪白油亮的毛皮招人喜欢。
怎么说呢,行动自由的大白跟被拘束在一方小天地的它们在一起,大白还跟它们脸对脸,探着头从食槽里吃草料,罗与欣是越看大白越顺眼。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从前只觉得大白长的好看,现在暼一眼形容枯槁萎靡不振的瘦马,越发觉得大白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了。
看得出来店家并不曾亏待这群老伙计,玉米燕麦黑豆油葵麦麸这类农作物一样样全都打碎成颗粒,拌上水和在一起,均匀地装在食槽里投喂这些马。
可惜这些马不争气,瞧着胃口也不怎么好,草料应该是一早就添好了的,这都大上午的了,食槽里还是满当当的,草料几乎原封不动。
也就大白来了之后,一见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它们这才懒洋洋吃几口,彼此之间还十分谦让,看着大白的眼神温和得几乎要冒出水来,显然是二话不说就把大白当作朋友了。
出门之前管事的怕它中途罢工已经喂饱了,还特意按了按它的肚皮确认过,没想到这会儿它还真不懂客气为何物,一见人家并不排斥它就巴巴地凑上去吃人家的口粮了。
罗与欣:……
白啊,咱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你现在肚子还圆鼓鼓的呢,可别骗我说你饿了!
罗木木上辈子可能是饿死鬼投胎,罗与欣这边还没感慨完大白的没出息,木木就补一刀抻着脖子也一个倒栽葱倒挂着把脑袋探进食槽里去,试探着尝了尝草料。
这玩意儿一定好吃,不然这些马怎么会嚼得吧唧吧唧响。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好吃的东西就要拿出来跟老爹分享才对。
木木并不觉得寄几的行为有什么不对,除了刚才一个不小心朝罗与欣脸上蹬的那一脚。
罗与欣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化,千娇百媚的脸上明显能看出一个类似梅花的脚印来。
罗木木,很好,你等着,回家我们聊聊人生,顺便教教你怎么做人。
罗与欣朝木木笑得无比温柔,甚至还蹲下身,纤柔细腻的手指沿着木木的脑袋一路抚摸到尾巴骨。
罗与欣的手从头顶抹过去的时候,木木的皮都揪了起来,显得黑豆眼格外大,又呆萌惊恐地看着罗与欣,眼白都微微凸起来,看着格外有喜感。
完了完了,看欣欣这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老爹怕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木木也知道人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什么打人不打脸。而它刚才明显已经犯忌了,所以……老爹这次挨揍也不亏?!
不不不,来什么玩笑,像老爹酱紫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帅松鼠怎么可能活该被个人类小姑娘揍得满地找牙呢?!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那也一定是个美丽的误会……嗯,没错,就是误会。
哎呀不管了,这玩意儿真好吃嘿!下次叫欣欣也给它吃这个。没它的坚果香香脆脆是真的,不过当成磨牙的小零食还算是色香味俱全的,老爹它勉为其难接受它吧。八壹中文網
木木咯吱咯吱吃的欢快,而且因着天生的优势,两只前爪轻松地捧起来再递到嘴里去,动作连贯,比大白它们吃的更快,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木木已经把眼前的吃完了,正探着身子去够另外一边的,大尾巴开心地甩啊甩的,在罗与欣脸上拨拉来拨拉去。
罗与欣烦了,一把抓住木木的尾巴,木木正大朵快颐的动作停了,整只鼠跟慢镜头似的,隔了好几秒脑袋才慢吞吞扭过来,直视寄几被劫持的大尾巴时,表情还有一瞬间茫然,显然不懂罗与欣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罗与欣轻哼一声,懒得跟木木计较,松开它的尾巴,推得离自己远远的,又去看大白去了。
切,那匹马有什么好看的嘛,又没有老爹帅,啧啧啧,真不知道现在这些人类小姑娘的审美呦……
罗木木撇撇嘴,眼不见心不烦地把脸扭到一边去,才不承认寄几已经控记不住寄几地冒酸水了。
大白果然比罗木木那个土匪秀气多了。
罗木木吃东西从来都是狼吞虎咽,生怕一口吃不到嘴里就饿死了。前爪抓起来就连三赶五往嘴里填,经常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乳白色的肚皮也圆滚滚,也不知道究竟吃了多少。
大白就不一样了。长得秀气不说,连吃草料的架势也不紧不慢,大有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的淡然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