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顺着柱子往下淌着,砖红色的柱子上有鲜红的液体蜿蜒着流动,滴答,滴答,罗与欣毛骨悚然,只觉得连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惊恐地瞪眼看着,看着那血流缓缓的往下流动,眼看马上就要流到床沿来了,罗与欣终于意识回笼,挣扎着坐起身,瑟缩着朝靠墙的方向缩过去。
睡梦里的木木也察觉到空气里有股不同寻常的血腥味,警觉地睁开眼,用力翕动鼻翼,目光很快锁定在罗与欣床上。
是那里,欣欣一定遇上危险了!木木顾不得睡眼惺忪,迅速撑起身子从窝里站起来,蹿到罗与欣床上去。
棕色的毛团子突然蹿上来,罗与欣起初惊恐地不得了,潜意识里觉得莫不是有人又把什么东西扔到她床上去了?!
这么想着,罗与欣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脊梁骨上爬上一种莫名的寒意,顷刻之间就把她整个人笼罩住了。
“起…起开……”罗与欣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兀自抖个不停,试图第一时间把木木摔下去。
“吱吱……吱吱吱吱?!”
欣欣你怎么了?!我是老爹呀!
木木在被面上稳住爪子,嘴里不停叫着,探究地看着罗与欣,毛茸茸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着急。
是木木。罗与欣听到木木的叫声,瞳孔猛地紧缩两次,倏尔涣散开来,紧绷的神经暂时放松下来。
“木木!”罗与欣当真怕极了,二话不说把头埋进木木肚皮上,身子还时不时抽搐着,有细碎的哽咽声隐隐约约传出来。
木木的肚皮贡献给罗与欣发泄,四只爪子紧紧环住罗与欣,前爪还煞有介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木木黑溜溜的眼珠子在周围转一圈,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只死死钉入床柱的匕首,还有那枚昨天在它窝里找出来的玉佩。
怎么还带了血了?木木眉头皱皱,不太满意这枚玉佩此时的凌乱。看,原本多漂亮的流苏,怎么就糟蹋成黑不黑红不红的奇怪颜色了。
木木偏偏头,根本不把上面淅淅沥沥还在流淌的血水放在眼里。想当年老爹血流成河白骨成山什么的哪一样没见过,眼前这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也就能吓唬吓唬欣欣这种胆小的小姑娘。
木木试图挣扎着,至少让它把那匕首拔下来瞧瞧呀。可惜罗与欣死死摁着它不让它动分毫,木木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欣欣,老爹不跑,真的。木木一脸认真,看向罗与欣的小眼神里透着无奈。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它记得。木木的耳朵直直的竖起来,一向自然蓬松的尾巴也绷紧了,身上服帖的绒毛都警惕地奓了起来。
昨天早上就是这个味道,在它的小窝里。然后睁开眼一看,这枚玉佩就出现了。
今天倒是不在老爹窝里了,没想到拿个匕首把这玉佩钉在柱子上。木木伸出爪子摩挲摩挲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来。
这可就好玩了。
一个味道,一个人,居然连着两天不留痕迹地把同一样东西放在欣欣身边。
再扒拉开黏糊糊的流苏把那玉佩翻来覆去仔细看,木木发现里头嵌刻的那个“琮”字由内到外生出了细碎的纹路。
明明昨天早上它看还没有的。木木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疑惑,倏尔视线下移,又落在流苏下摆的血迹上来。
新鲜的,估计刚新鲜出炉没多久,它隔着这么大老远都闻见独属于鲜血的甜香了。
也没带着动物血的腥膻味儿,十有八九就是人血没跑了。
玉佩是那个人的,看这血迹又明显是不久前留下来的。再看这深刻陷入床柱去的力道,木木了然,心里有个猜想呼之欲出。
老爹可是知道,那个人并非当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少年。
木木的小眼睛眨巴眨巴,那点小聪明倏尔就尽数收敛起来了,重新恢复了那副傻愣愣的松鼠样。
罗与欣知道一味的躲避不是办法,尤其是连对方是谁都拿不准的情况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个怀疑对象的时候。
不对!谁说没有怀疑对象了?!纪琮……
罗与欣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瞪大眼,甚至比刚才看见床头咫尺之遥有一摊血还要恐慌。
她记得纪琮根本就不情愿她把玉佩还回去,虽则看起来面无表情,可周身油然而生的气场根本就不由得她装傻充愣说反正他没有不情愿。
森冷,阴翳,偏执,隐约还带着些许嗜血。
这是罗与欣在跟纪琮仅有的几次碰面里得出的结论。不知怎么,她总觉得纪琮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激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