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更不可能。他那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谁想从中咂摸出些常人的情绪来委实不太可能。
罗与欣总觉得,纪琮看她不像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像是看什么所有权收归自己所有的物件。
那种就差赤裸裸写在脸上的占有欲,搞得好像罗与欣是他花了二两银子从地摊上买回来的什么东西似的。
既然主顾已经付过钱了,那她就得按规矩办事,至少人家不松口要把她抛弃了,她就得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才对。
罗与欣的眼神不再虚无缥缈,瞳孔聚焦在那枚看起来颇为瘆人的玉佩上。
真的会是他吗?!
罗与欣不相信一个半大的少年会做出这种堂而皇之趁着夜色登堂入室的事来。
但是倘若对方是纪琮,她就不得不多思量一番了。就凭小罗与欣跟纪琮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纪琮作为受害者一方似乎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报复她?
罗与欣觉得脑仁疼,这都摊上的什么事儿啊,前任留下的烂摊子,现在却要她这个后来者来替她擦屁股,想想都觉得自己好无辜的好伐?!
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跟纪琮这一茬,小罗与欣还活的棒实得很,估计也没什么天灾人祸的要命梗,那她这个老天不给活路的,也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滚去阎罗殿报道了。
罗与欣颤抖着伸出手,脸都憋红了才把那把入木三分的匕首拔出来,另外一手早早就接在下面了,那玉佩掉下来的一瞬间就稳稳当当落入罗与欣手心里了。
她呆在罗府里,做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娇小姐,价值连城的物件看多了,现在也能大概看出这玉佩成色不错,极品算不得,可上等的佳品是没跑了。
只对着光看时,中间“琮”字那一小块儿有些微的粉碎,从正当中的位置呈放射状朝四周开裂一个个不起眼的小口,有点像小时候刻意收集的带裂痕的玻璃球。
啧啧啧,可惜了。应该就是匕首受了强烈的外力钉在床柱上时磕碰到了它,这才自然而然从手工雕琢的部分碎裂开来。
美玉无瑕,这下这玉佩就不算完美了。
罗与欣从床头柜里取了一块刺绣精致的小方帕,随手胡乱揉成一团,把拿团说不清是人血还是动物血的血迹擦干净。
还有那流苏,光是看起来就让人心里发怵,也不知道这得流了多少血才能染得这整穗流苏都变了颜色,垂直立起来放置,还能渗出红艳艳的血珠来。
好在这血染上去的时间不长,罗与欣只来回摩擦几下就完全擦干净了。兴许是精细的棉布出奇的柔软细腻的缘故,帕子所经之处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血痕都没留下。
罗与欣把两三张帕子重叠起来,摊开铺在桌面上,俩指头捏着玉佩上干燥的一处拎到帕子上放平展,翻手确认没有沾上血迹,这才浑身脱力一般重新瘫软在床上。
木木担心她,“吱吱吱”围着她打转。罗与欣听它不停地叫,莫名就觉得口渴,就气若游丝示意木木去把茶杯给她挪过来。
木木顺着罗与欣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有一盏茶安静的立在那儿,就明白罗与欣是想喝茶了。
木木蹦跳着过去,两只前爪捧起茶杯来,后爪支撑着地,扭着肥硕的屁股,屁颠屁颠扭着身子献宝似的把茶杯递上了。
这技术相当不错,这满当当一杯水,居然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罗与欣半躺着身子,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感觉喉咙眼不再火烧火燎地疼,也就有心思躺平继续闭目养神了。
她就纳闷了,难道说这玩意儿真是上天注定属于她了?要不怎么死活就送不回去呢?
罗与欣的脖子梗着直愣愣的,就是不敢抬眼看躺在帕子里的那枚玉佩一眼。
怪力乱神她听说过,可不会自己真的背到这种程度了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没有明确的解决办法之前,她还是老老实实跟这玩意儿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
怎么彻底把它送回去么?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罗与欣胡思乱想了半晌,木木趴在她身边陪着她,不言不语,罕见的安静乖巧。
不知不觉天亮了,思思和霏儿端了洗脸水和毛巾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