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风闻死者拖鞋和脚的举动，让虞冰感到有些膈应。

颜风自己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闻完脚之后又闻拖鞋，来来回回嗅了好几轮，突然眼前一亮。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虞兮打来的，问他在哪。

“我在法医部，我想我明白死者是怎么中毒得了！”颜风加快语速。

“什么？我这就过来！”另一边，虞兮一听赶紧挂断电话，拽上韩渺和郑越，一起往法医部跑。

“你发现什么了？”即便以虞冰的性格也不禁感到好奇，闻了几下就发现了线索，狗鼻子怕也没这么厉害吧？

“等他们来了再说吧。”颜风捏着手机深吸口气，感觉精神振奋了许多。

虞冰闻言也不再多问，很快走廊里就传来疾跑的声音，五秒后虞兮、韩渺和郑越冲了进来。

“哎呦岔气了，你小子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午饭你请客！”郑越捂着右腹部直吸冷气。

“别理他，快说。”虞兮督促。

颜风也不绕弯子，拿起死者左脚的拖鞋肃然道：“这就是凶器！”

韩渺和郑越面面相觑，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可以杀人，甚至砖头都可以，可拖鞋杀人，听起来是不是太玄幻了一点？

“说清楚。”虞兮也没听明白。

“不是这只拖鞋，是死者原来的那只，现在我手里这只拖鞋，并不是死者出事时穿的那只。”颜风接着说。

“你怎么知道的？”郑越问。

颜风答：“我刚才检查拖鞋的时候，发现有股臭味，就闻了闻，结果发现两只拖鞋的气味不同，左边拖鞋比较臭，右边拖鞋不怎么臭，然后我又闻了死者的脚，发现和右边拖鞋气味相同，并没有左边拖鞋的臭味。”

听了颜风的话，包括虞兮在内，三人也都和虞冰一样，露出有点膈应的表情。

人家都是闻到臭味避开，颜风倒好，不但主动凑上去分辨，还去闻尸体的脚，实在是相当独特啊！

不过，三人毕竟都是颇有经验的刑警，立刻就重新集中到案情本身。

“你的意思是，左边拖鞋被换了！”虞兮听懂了颜风的意思。

颜风颔首道：“不止气味，袜子留下的棉纤维也有别，但这就需要取样放大辨别了。哦对了还有一点，右边拖鞋表面沾了些许溅落的蘸料，左边拖鞋却没有，以当时的情况，这显然也有些不合理。”

“你确定不是腐败的酸臭？”韩渺狐疑。

颜风将拖鞋递过去：“肯定不是，这就是脚气，不信你闻闻。”

韩渺还真就闻了一下，赶紧掩鼻撇过头蹙眉道：“还真是脚气！”

郑越也凑过来闻了一下，虽然不算特别重，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确和腐败的酸臭是不同的。

“海底捞提供拖鞋，但想现场做手脚有点难，提前做好手脚的可能比较大，凶手很可能是在拖鞋足尖，也就是最里面的地方，表层之下藏了装有河豚毒的小囊，小囊上还有毒针……”颜风还没说完就被虞兮打断。

“等一下，就算死者穿上拖鞋没感觉到，但鞋穿在死者脚上，凶手怎么控制案发时间？”虞兮质疑。

郑越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还有啊，如果拖鞋有问题，穿上以后就该中毒吧？”

“不，发作时间是可控的，至少一定程度上是可控的。”颜风道。

众人都用疑问的目光看着颜风，显然不明白应该如何实现可控。

颜风把凳子拉过来，让虞兮坐下，问：“现在你感觉你的脚掌需要用力吗？”

虞兮略作感受摇摇头。

“问题就出在这里，人坐着的时候，体重几乎完全压在和凳子的接触面，脚掌是不怎么受力的，而拖鞋比较松弛，这种状态下，脚掌可以说是套在拖鞋里，向下的压力很轻。”

颜风话锋一转：“可是，当我们站起来的瞬间，体重就会立刻转移到脚掌。假设拖鞋里的小囊，需要一定的压力才能触发弹出毒针，坐着的时候，压力不足以触发，而站着的时候，压力足以触发。如此一来，凶手就可以利用死者的站坐姿势控制出发时间！”

虽然并不复杂，但众人还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捕鼠笼，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郑越试探着问。

“对，老鼠碰到机关不会立刻触发，踩上去才会触发，也是触发力道的问题。”颜风点头。

虞兮花了点时间，在脑子里整理了一遍，说：“简单来说，凶手只要在合适的时间让死者站起来就够了，对吧？”

“可怎么控制呢？”韩渺还有点晕。

一直默默听着的虞冰突然蹦出两个字：“敬酒。”

人往往对爱之入骨和恨之入骨的东西记忆深刻。

她讨厌聚会，更讨厌敬酒，每当家宴或者一起和领导吃饭，被要求给领导敬酒的时候，她都打心底膈应，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到。

颜风根据自己的推断，演绎出了百分之九十九，却就差这控制姿势的百分之一。

此时此刻，虞冰将这百分之一补全了！

“没错，就是敬酒！”颜风朝虞冰投去赞赏的目光。

虞兮、韩渺和郑越相继恍然，敬酒这玩意真的一点也不陌生，无论敬酒的乙方，还是被敬酒的一方，都要站起来以示礼貌。

从这个角度考虑，敬酒还真是绝佳的控制器！

“能给死者敬酒的一定是同桌吃饭的人，凶手就在他们三人之中！”虞兮眼神一凝沉声道。

郑越一拍巴掌：“我想起来了，昨晚黄韬那家伙提过敬酒的事！”

“我去，真是他啊？”韩渺惊叹。

说实话，虽然案发时黄韬各种挡路推责任，就像个不讲道理的无赖，把她气得够呛，但她真的下意识把他给排除了。

其实又何止她呢？陈红下令将其押走，很大程度上也是被气的。

“先不要下结论，审过再说，他还在拘留室吗？”虞兮问。

“在，一对都在。”郑越颔首。

昨晚讯问的时候，说什么老实交代让回去之类的那都是忽悠，嫌疑最大的嫌犯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虞兮脸色一肃：“立刻提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