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成风依旧没说话,也没看她,听她说完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继续转身就要走,薛玉蓉脸色灰白,好笑的问,“你大可以走,我不知道你的住所,可安晚,她会轻易搬家吗?”
列成风果然停住了脚步,片刻,他转头,曾经那双眼睛对着薛玉蓉多柔情蜜意,现在就有多冰冷。“你跟温宁真是一对绝配,你们都这么喜欢威胁别人?”
薛玉蓉蠕动了一下嘴唇,嗤笑出声,“那你跟安晚就是表子配狗?都喜欢卖身骗钱?”
列成风眼神骤冷,沉默了许久,才说,“薛玉蓉,我不欠你的。”
薛玉蓉脚下的高跟鞋晃动了一下,差点让她摔倒,一张脸,已经找不到血色,“你,你说什么?”
“我不欠你,你只是帮你爸还债了而已。”
薛玉蓉眼眶通红,指甲掐着手心里的肉,颤抖着,“那我的孩子呢?我的人生呢?”
列成风觉得好笑,“那不是你爸弄死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找你的人生,不是应该去找你爸吗?他还没死吧?”
这话简直就像是一把重锤,薛玉蓉的心脏被砸的稀烂。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可她也是人,温宁她求而不得,做错了事情把人推的远远地是自作自受,可列成风呢?他接近她利用她,最后她为了保全跟他的孩子,保着对他的幻想,一再让步,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可现在,列成风,就一句,不欠你的。“呵,呵呵,真是太可笑了,真的是……报应!”
列成风听着她的喃喃自语,眉头稍皱,可也仅此而已,淡淡的看了一眼薛玉蓉,列成风转身离开。薛玉蓉没有再叫住她,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可她也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列成风欺她,骗她,她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一定!————医院里侯三爷站在手术室门口,接过属下手中的热咖啡,递给坐在长椅上,身上沾了血迹的安晚。“安晚啊,你别怕,温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安晚抬眼,顿了一下,才接过咖啡。侯三爷笑的像朵花,“还好你没事,你要是出事了,温先生肯定会非常难过的,你放心,郑振远跟朱寿都已经被我抓住了,等温先生好点了,肯定会给他们重罚的。”
安晚喝了一口咖啡,杯子也掩饰住了她嘴角的冷笑。侯三爷见她不说话,心中有些不悦,可脸上却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是皱着眉头刻意的提醒,“安晚,我知道你是女孩子家不想沾染这些血腥的事,可叔叔还是提醒你一句,温先生最好能永绝后患,不然,怕是以后会多生事端啊。”
“呵,那侯三爷你的意思是?”
安晚看着他,淡淡的问。侯三爷走过来,坐在了安晚的旁边,识趣的隔着一段距离,“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这么叫生疏了,你叫我三叔就好了。”
安晚不想叫,也不想太驳他的面子,只是点了点头。“现在是法治社会,说永绝后患也不是真的要杀人,只要让他没有报复的能力就行了,郑振远这么嚣张,凭借的就是他的煤矿赚钱,有些地位而已,如果他没了这个后盾,他就不足为惧了,温先生是商界精英,又跟临城那位萧先生是至交好友,国内国外,谁不给他三分面子?一张封矿的传票,轻而易举。”
安晚看着他,忽然问,“三叔今晚这么巧,刚好遇到温……温宁?还知道我被抓到了那个地方?”
侯三爷神色僵了一瞬,却也不慌,继续笑着说,“那一定是你父亲在天有灵保佑你,你放心,以后,三叔也会好好保护你跟你母亲的,虽然我没能力帮你偿还林月生的债务,但是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只要三叔有这个能力。”
安晚笑笑没说话,郑振远不过是螳螂,侯三才是黄雀,自己的行踪,九成是他给郑振远的,现在还在这里装好人,真是恬不知耻。“三叔你对温总有救命之恩,不像我连累他受伤,三叔要谢礼,还是自己跟温总说比较好。”
侯三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道,“叫温总就见外了,温总对你的情谊,我是看在眼里的,你这样说,就伤他的心了,你们之间都有孩子了,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吗?”
安晚身躯一颤,手里的咖啡撒到了手上,她僵硬的移开视线,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侯三爷不在言语,只是转头看着手术室。恰好,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侯三立即站起了身,出来的,却是一个护士。“谁是病人的家属?”
侯三看向安晚,她没有站起身回答的意思,心中冷笑觉得安晚不识相,转头回答道,“怎么了?”
护士看了看他,似乎不确定是家属不想说话,侯三目露凶光,才把人给吓得说道,“患者刀伤伤到了动脉,血止不住,需要家属签医疗同意协议。”
“什么?!”
侯三震惊,这是病危通知?“你们到底是不是医生,那伤口我看过了,没多大,怎么会止不住!就算缺血,你们给他输血就是了!”
“他有凝血障碍。”
安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侯三转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是到手的鸭子要飞了?护士见她知道,便对她说道,“是的,我们虽然会尽力抢救,可是情况太危机了,如果到最后无法止血,医院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所以要家属来签字,你们还是快点联系吧。”
侯三刚的慈祥全然不见,他盯着安晚,阴恻恻的说,“晚晚啊,三叔是真心想帮你,温先生出事了,我们都不会好过的,你跟温总孩子都有了,签个字怕什么?”
安晚看着他,没有说话,在侯三再次的威胁下,她才开口,“好,我签……”“你是什么身份来签?温宁的暖床工具?签了,你负的了责任吗?”
讥诮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听到这声音,安晚反射性的白了脸,拽着的拳头压制着怒气,侯三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眯眼判断的看着来人走到安晚面前,对方个子跟安晚差不多,可那一身的贵气,却甩了安晚十条街。“这位小姐是?”
薛玉蓉红唇微勾,眼角昵着侯三道,“温宁的妻子,薛家薛玉蓉。”
“……”“这字,还是我来签吧。”
————凌晨五点安晚回到了家里,倾心还没睡,见她身上有血,吓得不轻。安晚不想她担心,只说是店里客人打架,她上去阻止的时候溅到了她身上,倾心是不信的,可看着安晚疲惫的样子,也没再多问。“妈。”
倾心走向厨房的步子停顿,转头看向了安晚,“怎么了?”
安晚站在房间门口,单薄的身子显得瘦弱又疲惫,她垂着眼眸,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你带着凡凡,离开东城,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你们的地方生活,你会愿意吗?”
“不愿意。”
倾心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没走过去,依旧站在那里,坚定温和的说,“我不是不爱凡凡,我只是更爱你,妈以前错的离谱,现在醒的不算迟,我想做一个母亲,保护我的孩子,就像你,想保护凡凡一样。”
安晚沉默了许久,又问,“那如果,让凡凡回到他的父亲身边呢?”
倾心嗓子眼一下梗住,她从来没有问过关于孩子父亲的事情,她知道安晚肯定不想再跟那个人联系,才会带着孩子走,现在听安晚这么说,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是孩子的父亲找来了?没有等待倾心回答,安晚便转身,拖着沉重步子的回了房间。她怎么能让自己母亲来回答,这问题,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翌日安晚醒来的时候,倾心已经出门了,给她做了早餐,留了字条,说是去外面办事了。她坐下来吃早饭,还没吃完,手机就响了,看着来电显示,安晚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坐在餐桌上很久,最终站起身,收拾后出了门。小巷子的尽头,安晚被人拦住了去路,不用抬头,她都知道是谁。“让开。”
列成风自然不会让,他抓着安晚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眼中有些愤怒,更多的,是失望。“你真的就这么放不下温宁吗?”
安晚连回答都懒,拨开他的手往前走,列成风拽住她的手,不算温柔的将人扯了回来,情绪再次崩溃的质问,“安晚!为什么非他不可!他不行!他真的不行!哪怕你不选我,单身一辈子!你都不能选他!”
闻言,安晚平静的看着他,许久,才淡淡的问,“为什么?”
列成风露出可笑的表情,“为什么?你忘记他对你做的那些事了吗?你忘记他害的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我不想你再受伤,你离开他!只要你给我点时间,他能做到的,我也能!”
安晚摇了摇头,抽回了自己的手,“成风,我真的累了,我不是你跟温宁之间战利品,谁抢到算谁的,我是个人,可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唯独他不可以?你是真的怕他伤害我,还是因为你内心的那点自尊过不去?”
列成风身形一僵,张开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安晚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就算是因为自尊,你也找回场子了不是吗?薛玉蓉,你,我,温宁,我们都已经得到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