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

云图自媒体公司大楼。

方程一身灰色运动装，站在大楼底下抬头仰望，全玻璃外墙的写字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江城这样不出名的小城市，如此宏伟的写字楼还是很少见的。

云图自媒体公司，本市很有名的一家企业，底薪四千，但提成上不封顶，只要能做好了就是滚滚暴利！

最关键的是，这家公司不限制应聘者的大学专业和学历，招聘海报上说的是“英雄不问出处”，只要笔试面试都过了就能进！

方程的大学专业冷门到爆，一听就是天坑专业：“古生物与灭绝生物”，通俗地讲就是研究恐龙化石和渡渡鸟的。实用性甚至还不如“母猪产后护理”。就因为这个专业，他毕业以来向十几家公司投简历，都被以“专业不合适”为由残酷拒绝。

“来面试的人不少啊！”

“我第三次来了，这回要是还应聘不上，就彻底死心！”

“你可真有毅力，面试官都和你混脸熟了，这回肯定要你！”

大门口，已经有很多男男女女聊着天往楼里进了，清一色的西装革履，高跟鞋和皮鞋吧嗒吧嗒响，表情都透着紧张。这个时间点基本都是来面试的，也只有面试的人会打扮的如此正式，正式员工的衣着都偏向休闲一些，有一个穿着恐龙毛绒睡衣和拖鞋往里进的小姑娘，一看就是老员工了。

方程深吸一口气，也挺直后背走进去。

坐电梯上楼，很快到了面试场地。

之前笔试的时候已经来过，环境很熟悉。一个大会议室和会议室外的走廊都是等待区，此时此刻已经坐满了应聘者。走廊尽头有个小房间，是正式的面试间。

方程从会议室后排找个位置坐下来，左顾右盼。

看了一圈，他的脸色直接白了好几度！

来面试的人真不少，目测已经有一百多，但是按照招聘告示，这次只招五个人，按比例二十多人里挑一个，简直就是抢破头！最关键的是，几乎所有人都正装笔挺，发型一丝不苟，表情冷酷镇定，那个范儿简直和电视剧里的职场精英一模一样！

方程低头看看自己，运动服运动裤运动鞋，打扮得像刚晨跑完顺路来凑热闹似的。

面试面试，虽说以问答为主，实际上长相打扮都相当重要。其他面试者都在外型上那么精致，说明对这个公司这次面试很重视，面试官一打眼印象分就会好。方程上来就差了别人一截，劣势已经出来了！

会议室大门一开，一个高个子女文员踩着高跟鞋哒哒进来，胸前挂着云图公司的工作牌，白衬衫黑套裙，妆化的很漂亮。

“大家把简历都拿出来，正面朝上交给我！坐在位置上不要动就行，我走到哪收到哪！”

女文员沿着过道开始收简历，一份一份地摞起来抱在怀里。

来面试的人实在太多了，个别人的简历和书一样厚，简历很快就在她身前积了一大摞，方程把简历给她时，已经高到头顶了。

全都收完，女文员吃力地抱着一大摞简历往外走。

简历摇摇晃晃的，拐弯时她一个没站稳，忽然哗啦一声全撒了！

满地的白花花的简历，下了大雪似的。

方程腾地站起来，跑过去帮忙捡。

其他应聘者都坐着无动于衷，有人刚想站起来，看见方程过去，又都坐下了。所有应聘者都拿着打印的复习材料或者手机，在紧张地低头默背，准备面试时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

女文员抬头看了江烨一眼，“谢谢。”

“小事儿。”江烨快速收起地上的简历。

收拾简历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看到了很多人的资料，心又凉了一大半！

真的和房东大姐说的一样，全是高学历，什么英美留学回来的，日俄留学回来的，国内双一流大学的，硕士一大堆，还有七八个博士，甚至还有c9的，真就是海归满地走、学士贱如狗！方程有种刚出新手村的萌新号一头扎进神仙局的错觉。

“你能帮我抱去面试间吗？不远就几步，这么多我有点抱不了。”女文员收拾好简历说。

“没问题，你一半我一半。”

方程爽快答应，抱起半摞简历，跟着女文员出门，经过走廊，进入尽头的面试间。

时间还早，评委们都还没来。

方程趁着帮她整理简历，赶紧小声打听，“美女，我看您也是这儿的职场精英，能跟我稍微透露一下，这儿面试有啥套路吗？”

女文员苦笑着看他一眼，“你见过谁家职场精英来干这种收简历的活儿啊？每回面试的流程都差不多，五个评委，随机考你一些问题，看你的综合表现，好的当场就出结果录取，一般的让回去等通知，也有小概率被录取。”

女文员从简历堆里抽出方程的，“这是你的简历吗？”

“是的是的！”

女文员仔细看了看，表情变得古怪，笑容尴尬，“不是我打击你啊……江城大学的本科学历，确实比较劣势。你要是专业和自媒体沾边还行，但是你这专业太偏了……我感觉机会不大。”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谢谢您！”

方程一脸郁闷地回到会议室等待。

女文员那意思已经很直接了，这岗位你面不上！

今天诸事不顺，看着满屋子西装革履的竞争者，有那么一刻他心里都打退堂鼓了，心想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拍拍屁股走人。但这种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因为方程压根就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之前昏天黑地背了上百页的自媒体知识才过了笔试，好不容易杀到面试，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试试！

不就是个小面试间吗，还没我那出租屋大呢，五个评委又不是五头老虎，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大一个公司，至少咱进入面试了不是？当初笔试来了上千人呢，哥们儿我也算从群雄中破阵而出过！

方程只能强行给自己打气了。

等了一会儿，刚刚的女文员又进来了。

“评委都到了，念到名字的过来面试，第一个卢荣！”

“来了来了！”一个帅小伙站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西装，满脸紧张地离开会议室。

过了两分钟，女文员又进来了，“下一位，hopkinophelia！”

一个金发的白人美女站起来，方程这才发现场上还有三四个老外。

女文员不断进来喊人，会议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80人、60人、40人……

终于，女文员又进来，“下一位，方程！”

方程赶紧起身，快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