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渊己一郎。
十几年前因为故意杀人被通缉,一直在逃亡,于十年前被警方抓获,仅仅是统计他犯下的案子和杀死的人,就用了三年时间。
七年前,他被判处死刑。
死刑前,在监狱中自杀。
他的资料很好找,网上搜一搜他的名字都能看到大片的新闻报道。
他逃亡的那段时间弄的全国都人心惶惶,有人说他喜欢穿红衣的女人,有人说他喜欢染了金色烫了卷发的女人,有人说他喜欢把纹身露在外面的女人,有人说他喜欢穿制服的高中生……还有人说,他喜欢小孩子,不论男女。
抓着这些线索,他找到了沼渊己一郎的老家。
群马。
沼渊是上过小学和初中的,而群马县富冈市多野郡的那个小县城中,只有一所小学。
他找到小学负责校历的老师,声称是记者,要做一部关于沼渊己一郎的纪录片,所以来收集材料。
“诶……他的话,照片是有的哦。”老师领着他到了资料库,一排排书架上满是灰尘,“不好意思啊,这地方已经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老师抱歉的笑笑,数着书架上的年代表,终于找到三十多年前的一本相册。
“这应该是他那一年的毕业照了。”老师把相册递给他,“不过我当时还没来这教书,具体他在哪个班,就得麻烦您自己找了。”
“多谢。”安室透接过相册,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随意的翻了几下,接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到:“他现在还有什么家人吗?”
“有的哦。”
这小县城人口不多,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互相认识,即便是多年前的事,他们也都很清楚。
“他的父母之前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他出事之后他们一家就搬到别的郡去了,七年前他自杀后,沼渊夫妇就搬回这里的老宅子住了。”老师想着,打开手机调出地图,喃喃道:“我记得是......千代田町吧。”
“真是太谢谢了!”安室透朝老师鞠了个躬,“啊我还有个请求,这本相册我可以暂时借用一下吗,一周之内我会还回来。”
“可以的哦,反正几十年前的相册,不会有人看啦,你别弄丢了就行。”
“好,一定。”
安室透点点头。
......
他驱车来到千代田町,这里离山区已经很近了,住户不多,只有几座稀稀拉拉的独栋宅子伫立在这里。
寻着门牌,他轻易的找到了‘沼渊’这一家。
“年轻人,你是谁啊?”
开门的是个老太太,头发花白了,看上去六十多岁。
“我是人口统计局的,来统计人口情况。”安室透和善地笑,把自己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所自带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以进去坐坐吗?有几张表要填。”
“请进吧。”
沼渊夫人给他端上热茶,和沼渊先生一起,并肩坐在他对面。
安室透拿着笔,在一个记事本上写写画画。
“家里除了两位老人家,还有别人吗。”
沼渊夫人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逸出一声叹息。
“有个女儿。”沼渊先生身子骨很硬朗,坐在他对面,背脊挺得笔直。
“那她现在跟两位住在一起吗?”
“不......”沼渊太太轻声否定,再去看时,苍老的眼眶中已经盈满了泪花,“她如今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不是还活着,我们都不清楚。”
“是失踪了吗!有没有报警呢?”
“她五年前就失踪了,我们报过警,石沉大海。”沼渊先生声音低沉,脸色严肃,即便已经退休多年,安室透也能看出,他之前一定是个严厉的老师。
人间蒸发,杳无音讯。
“她大概多大!叫什么名字呢?”安室透问的急切,而后觉得自己太焦急了,便笑了笑,低头抿了一口茶,“如果人口普查结束之后,我有机会的话可以帮二位查一下这个名字。”
“她叫......沼渊知昼。”
安室透如遭雷击。
思绪回到刚刚入学那年,训导教官对他们非常严厉,他现在还记得那个男人的话——
“进了警察学校,就要想着自己是未来的警察,要一心一意为国民做好事,要遵守规矩,不遵守规矩,就会被开除,你们都懂了吗?”
他不是个八卦的人,后来,还是松田阵平打听到的这消息。
“喂喂......听说了吗,我们上一年,有个学姐啊,被开除了哦,因为不遵守纪律。”
“她干什么了啊?”景光凑过来,好奇的问。
“不知道哎......”松田挠挠头,“只知道叫沼渊什么昼的,好像是......”他抓耳挠腮,因为想不起这个名字而憋的脸颊通红。
“沼渊知昼。”萩原研二两条腿搭在桌子上,慢吞吞的插了一句。
“诶——你怎么知道的啊,你这家伙!你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源吗?”松田撸撸袖子就要干架。
“女孩子们告诉我的嘛,她们的消息可比我们快多了。”荻二骄傲的昂起头。
“所以,她是因为犯了什么纪律被开除的呢?”伊达航挠挠头,竟然也被激起了些兴趣。
“打听不到啦,好像档案被封存了。”
“是......这样吗?”那时候的降谷零,这样低声说了一句。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安室先生......”
“安室先生!”
沼渊太太把出神的他唤回来。
“啊不好意思,您说。”他抱歉的笑笑。
“我想问,如果你找到她的话,能让她来见见我们吗......”沼渊夫人低声啜泣,“我们真的......很想很想她,她如果还因为她哥哥的事情怪着我们,那我们也认了,只是求求她......不要这样......让我们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啊。”
“我会尽力去找她的。”安室透收好笔,站起来朝两人尊敬的鞠了个躬——
“谢谢二位。”
......
回到东京之后,他便去查了沼渊知昼的资料,自她被开除之后,所有的资料似乎突然断层,这个人仿佛突然一下就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痕迹都没了。
但是在警察学校的入学档案中,他查到了她的照片。
与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那个人不是组织中的cointreau,而是一个看上去就很胆怯的,梳着麻花辫的女孩,脸上有浅浅的雀斑,是放进人群里都不会被人注意到的类型。
跟那个冷冰冰的,黑漆漆的眸子总是泛着慑人的光泽的,连vermouth都称她‘冰美人’的椎名影,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所有调查,因为这一点无法吻合,可以说是功亏一篑了。
“景。”他给诸伏景光打了去了电话。
“呦,安室桑,有事吗?我这边不太方便。”他音调轻松,却在暗示他旁边有人。
“我说话方便吗?”
他问。
“可以哦,你说吧,我记着呢。”景光点点头,冲一旁的vodka抱歉的笑笑,拿着手机走开几步。
“能帮我弄到沼渊知昼这个人的档案吗?”
“啊,这个啊哈哈哈哈,我最近时间很紧,真的没时间出去吃饭啦。”景光尴尬的挠挠头。
“你在这方面总是比我细心的多,说不定能发现被我忽略的什么细节呢。”安室透顿了顿,说:“拜托了,景。”
“下周也不行啦,你别逼我啦,”景光笑的尴尬,连vodka都投过来了探究的眼神。
“好,那就下周给我。”
“喂!喂?”景光冲着听筒那边轻喊了几声。
“好了没有?”vodka缓步走过来。
“抱歉抱歉。”景光把手机扔回口袋,“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啦,真的很烦。”
“哼。”vodka冷冷一笑,“女人就是麻烦。”
“是这么回事。”景光回到桌边站好。
“刚刚讲到哪了?”vodka掏出一根烟点上。
“炸弹的基本构造。”景光指了指桌上的线路图。
“那我们继续。”vodka环视桌边站着的众人,清了清嗓子,也兢兢业业的担任起了老师这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