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到一片商业区,而后缓缓在一家小酒屋前停下。
“一会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gin冷着脸,朝她说道。
“知道了。”知昼点点头,拉开车门,想了想,又打开储物格取走了刚刚开封的那包七星,拿在手里朝gin晃了晃,“请我抽包烟,没问题吧?”
“随便你。”他满不在意的回道。
“有打火机吗?”
“滚去隔壁便利店自己买。”他瞪了她一眼,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昼将烟扔进口袋里,退开一步关上车门,朝gin摆摆手。
他离开后,知昼去便利店买了个塑料打火机,才拉开了居酒屋的门。
“哟,欢迎光临。”
戴着眼罩的独眼厨子正在料理台后忙碌。
这时间并不是饭点,店内除了她没有别的客人。
“坐吧。”rum递过一份菜单。
“吃过了,不麻烦了。”她将菜单放到一边,取了立在一旁的杯子,接了点大麦茶出来。
“这两个星期,你在哪?cointreau?”rum声调沉下来。
“找了份工作随便做做,我也想当一次普通上班族啊。”她笑起来。
“那为什么还要回组织?”rum转过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仅剩的右眼微微眯起,在仔细打量她。
“因为有些事情比较介意……”她饮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麦茶,观察着rum的神色。
果然,他的表情微变,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组织给我换的那几块骨头……”
她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rum打断。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不然呢?”她有些疑惑,“昨晚非常疼,有什么副作用吗?”
“这个啊……”rum的表情松懈下来,“那是组织新研发的液体金属,能够像胶水一样把断裂的骨头粘合起来,你摔断的脊椎骨就是这么粘的。”
知昼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这种金属,会渗透进断裂的骨缝里,将断裂的骨头粘合的同时,随着时间推移,会渐渐将骨头吞噬,最终,你的三节脊椎骨就全部变成金属制了,生物金属,与原骨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当然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知昼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叩击着,显然,rum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他喑哑的笑起来,“副作用就是,这种金属对骨头的吞噬不会停止,你感觉疼,只是它在转化你别的骨头而已。”
“那……”她满脸震惊的望向他。
“没错,放任不管的话,你的所有骨头都会被替换成这种金属。”rum拿起桌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不用担心,全身替换的话,最起码需要一两百年,你活不了那么久的。”
“那么疼痛呢?怎么缓解?”她下意识的抚着后腰,感觉那三节脊椎骨又隐隐作痛起来。
“组织里有抑制剂,你自己去制药组那里领,之前是把抑制剂混在给你输送的那些营养液里,既然你醒过来,不需要营养液的话,直接打抑制剂就好了。”rum轻笑,“不过,如果你想拥有一副‘铁骨’的话,忍着疼也不是不可以,实在忍不了,普通的阿片类止疼药完全可以缓解。”
“疼痛是周期性的,大概两周一次,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大。”他自料理台后缓缓走出,“boss近几年身体越来越差,这种新型金属是为他发明的,你算是第一个用上的人,如果后面有什么不适反应的话,一定要及时向组织报备,我们可好即使改变配方啊。”
“我是试验品?”这是问句,但答案是确定的。
组织大概以为她再也不会醒来,便将她作为了boss的试验品,替他试用了一个新研发的危险性未知的新型液体金属。
“boss想……替换全身的骨头?”她有些难以置信了。
“cointreau……”rum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刚醒来不过几周,就开始跟我套话了吗?”
“我可不敢。”她笑一声,拿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又想起rum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抽烟,便叼在嘴里,手里把玩着那个小巧的塑料打火机,垂着脑袋没再说话。
“跟我回组织的训练场吧,我看看你的身体状况现在如何了,顺便打一针抑制剂,以免以后再被那种疼痛折磨。”rum说着,解下围裙走进内室,门帘撩开一半,他的脚步又顿住:“所以,没有别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她疑惑的歪着脑袋。
rum在暗示什么?
他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是知道了别人的身份?或者他知道自己醒过来的这两周一直跟bourbon在一起?还是什么别的?
“没事……”rum摇摇头。
片刻,他穿好外套走出来,扔给知昼一把车钥匙。
“开车,去训练场。”
……
空荡的训练场内,只有知昼端着枪站在靶子远处,身后的rum语气颇为不耐烦。
“射击水平已经下降很多了。”
知昼端着枪的手微微发抖,这样长时间的平举双手,肌肉早已经难以承受,更不用说被后坐力所折磨的手腕,现在已经酸痛不已。
“格斗呢?”
“当然也不会……不会很好。”她摇摇头,终于放下枪转过身来。
rum已经走上前,抬起一脚朝她踢过来。
她堪堪躲过,正想反击,rum却轻而易举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扭,她便被摔在了地上。
“明天开始来训练场重新特训,我会通知gin。”
“知道了。”知昼揉揉手腕,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
rum抄着口袋,率先走在前面:“cointreau,你如果已经没用的话,组织可是不会再重用你了,明白吗?”
“知道……了”她跟在他身后。
这场简单的试探终于结束。
rum给她布置了几个简单的据枪训练一类的任务,便离开了。
知昼的射击水平确实下降许多,但并没有给rum看的那么离谱,她有故意射偏的成分在里面,确定rum离开后,她才屏气凝神的认真训练起来,五十米十环的命中率还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这对于一个昏迷四年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跟安室透商量的结果,就是可以回到组织,但是要韬光养晦,让组织认为她确实综合素质不足,这样就不会派她去危险任务。
她的身体素质确实大不如前,即便旧有的反应力和速度还在,但是因为肌肉退化的原因,爆发力耐力和最基本的体力都需要极大的训练强度才能勉强与以前相提并论,所以干脆,不如做点文职,比如情报组什么的。
不过……一切的结果,还得看训练成果再做判断。
她在射击场一直呆到夜幕降临,在她怀疑安室透还会不会来接她的时候,才接到他姗姗来迟的电话。
“怎么样?”他语气轻松,但是身边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
“还好,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她将弹夹中的子弹一颗一颗推出去,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这边出了点情况……”
知昼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被案件缠上了,所以……再等我一下。”
“好。”知昼点点头,将电话挂断扔进口袋里,叼了根烟点燃,眯着眼睛快速的拆解着手中的枪械。
“这么晚了,还在训练吗?”
身后的声音对于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知昼回过头,打量着来人。
水无怜奈。
两个人之前是打过几次照面的,但是没有一起出过任务,所以并不熟悉。
“kir。”她走上前,“我的代号。”
“我知道。”她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矮桌上,“你也是来训练的吗?”
“我跟你差不多,都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复健训练是很有必要的呢……cointreau。”她轻笑,漂亮的猫眼却危险的一眯。
虽然bourbon接到的命令是寻找sherry,但其实在暗查赤井秀一的死,而且她已经‘杀了’赤井秀一,按理说回到组织应该更往核心位置靠拢,可是回到组织后迎接她的却是更加严密的监视,所以她在怀疑整个赤井假死计划出现了纰漏,这个纰漏不是出现在fbi内部,就是出现在bourbon身上。
那么这个组织中流传的,身为bourbon恋人的女人,是否知道些什么呢?
或者说,以后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那么跟她搞好关系就是非常必要的了。
思及此,水无怜奈挂上一副和善笑意,“所以……怎么样?你的身体恢复状况……”
知昼吐出一口烟雾,同时微微点头,“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要比一下吗?射击?”水无怜奈走到一旁,拿起了放在另一张桌上的枪,朝她邀约到。
“已经很累了,我就不了。”知昼摆摆手,退后一步,在水无怜奈看不到的视野盲区,视线暗了下来。
总觉得kir在刻意接近她,绝对不是错觉。
“你刚刚说昏迷……是遭遇了什么事故吗?”知昼拉了张椅子坐下,一副想跟她聊聊的样子。
kir擦着枪,漫不经心的应道:“嗯,前段时间刺杀一个议员失败,被fbi抓起来了呢,前几周gin才把我弄回来。”
“fbi吗……”
安室透早已经同她说过赤井秀一的事。
四年前,她因为被冤枉成fbi,差点死掉,景光因为那个fbi,死无全尸。
而且那些fbi肆意妄为的在日本呆了这么久,甚至非法持枪,真是让人恼火。
“怎么?你很讨厌fbi吗?语气听起来不太好。”kir回过头,笑着问道。
知昼直视她的眼睛,那双湛蓝色的猫眼中可是全无笑意的。
“身为组织的人,不应该讨厌fbi吗?难道你不讨厌吗?”知昼笑起来,脑海中浮现了安室透对于赤井的死所提出的所有疑点。
赤井如果假死,唯一的协助人就是这个亲手开枪的kir。
这女人今天的态度很有问题。
kir还想说什么,却被知昼的手机震动打断。
她接起电话:“到了吗?”
“到外面了,出来吧。”
“好。”
她拿起外套准备离开,kir却笑着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之前做主持人时用的名片,你可以通过这个电话联系我,我想跟你做朋友,真的,cointreau。”
“收下了。”知昼当着她的面,将名片放进上衣口袋里,甚至妥帖的拍了拍。
“真甜蜜啊。”
“什么?”
“表情。”kir指了指自己的脸,“笑容快藏不住了。”
知昼顺着她的话,干脆轻笑一声,继而摆摆手离开。
马自达停在路边,她走到副驾驶,才发现那边的车门完全凹陷进去,像是经受了一场猛烈的撞击。
“什么案子啊?弄成这样……”她一拉车门,车窗的玻璃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座椅上也落了许多。
“这还能坐吗?”她有些迟疑。
“坐这里。”车上的金发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腿。
“真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