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一直下着,知昼在第二天将两人送到阿笠博士那里的时候,天幕还是灰蒙蒙的,雨势与昨天相比已经小了很多,但还是淅淅沥沥地从未停过。
开门的是元太。
“啊!知昼姐姐来了!”
灰原坐在沙发上,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到那个组织内的cointreau温和地笑着站在门边,她的身侧,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发小男孩。
左边那个活泼一点,圆圆的眼珠好奇地打量着。
右边那个看上去就冷静多了,只是垂着眸子任由知昼牵着他走进屋内。
“今天下了雨,不然就可以跟他们一起去踢足球了啊。”光彦有些可惜的摇着脑袋。
“没关系!阿笠博士新做了许多游戏!既然下雨了,那就打电玩吧!”步美满脸兴奋地建议道。
属于组织的强烈气息逐渐靠近。
灰原几乎下意识地颤抖着,猛地站起来躲到博士身后。
知昼牵着两个小男孩,向她逐步走来。
灰原抓着博士的衣角,又向后退了几步。
“博、博士,我不舒服,先去休息了。”她说完,逃跑似的跑进地下室。
属于组织的那种压迫力瞬间加强,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紊乱的呼吸。
明明那个cointreau刚进门的时候,她的恐惧感没有这么强烈的,果然cointreau一旦靠近,即便内心知道那个女人是同江户川站在同一战线上,她还是没有办法毫无芥蒂的接受她。
“那今天就辛苦阿笠先生和侦探团的各位了。”她看着两个金发小男孩已经跟侦探团玩在一起,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她倒是不担心阿姆罗,只是本来还担心源会很难融入这种氛围,现在看他也挂着笑容跟几个孩子说说笑笑,她就放心多了。
“没关系,我也很喜欢孩子们聚在一起啊,感觉很热闹。”阿笠博士笑哈哈的。
“诶,柯南呢?”她环视四周,确实没发现那个戴眼镜的小学生的身影。
“咳……”阿笠博士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凑近:“去修学旅行了。”
“修、修学旅行?”她讶异地瞪大双眼,继而了然一笑:“我懂了,他可以变回去对吧。”
阿笠博士笑着,算是默认。
她正想继续问下去,手机的震动却在这时打断了她。
知昼拿出手机,是gin的消息——
[最近给你太多自由了,来见我。]
她眉头皱起。
……
天气逐渐暖起来了。
夏初的雨总是淅淅沥沥,夹杂着空气中的泥土香气,她撑着伞,顺着两栋建筑之间逼仄的小巷一路向深处走去,终于在昏暗的路灯下找到了酒吧的入口。
推开门,金发的漂亮美人坐在吧台前,朝她招了招手。
“你来了,cointreau。”
知昼向vermouth微微点头示意,将雨伞收好立在门边的伞架中,才走上前坐在她旁边。
她要了杯柠檬水,舒缓的萨克斯乐在室内回荡着,她环视四周,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gin呢?是他叫我出来的。”
“去买烟了。”vermouth撑着脑袋看向她。
“叫我出来,有事吗?”她靠在桌边,懒散的把玩着面前的玻璃杯。
“你也知道,最近组织里不太平。”vermouth卷着头发,轻声道。
“不太平是指……?”
“老鼠的事,还有组织内部的事。”gin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拉开她身侧的椅子坐下,同时将一包开封的绿七星扔在桌上。
知昼拿过烟盒,抽了一根咬在嘴里。
“别抽这个了。”vermouth将她的烟抽走,“我一直觉得绿七星挺呛的,这地方本来就空气流通不畅,你们两个都抽这烟,一会火警警报都要被触发了。”
“喏。”她说着,递上一包浅蓝色包装的女士香烟,“有时候你也试试烟气淡些的水果味道吧。”
知昼拿起烟盒看了一眼,是她不太喜欢的细长女士香烟,外包装印刷着新鲜黑加仑的图片,她抽了一根出来,捏了捏滤嘴的位置:“爆珠?像高中生才会抽的玩意儿。”
“嘛,偶尔,试试新口味嘛……”vermouth搂住她的肩膀,“烟和男人都一样,总盯着一个,会腻的。”
“怎么?”知昼将爆珠咬开,唇齿间立刻弥漫着清甜的水果味道,“你也想试试?”
“我可没这想法。”vermouth平举双手,做出一副求饶模样,“你可不要因为几句开玩笑的话针对我啊。”
“我哪敢啊。”她轻笑一声,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对酒保说道:“先生,借个火。”
gin递上一盒浅灰色包装的书式火柴。
“这是什么东西啊?”她将火柴盒翻开,扭了一根火柴在背后的销条处擦亮:“开始走复古风了吗?”
“这种东西比打火机方便。”他冷笑一声。
她看了他一眼,低头将那根水果味道的女士香烟点燃,叹息似的吐出一口烟雾,才问道:“你们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才把我叫出来的吧?”
“这件事……”vermouth从包中拿出一张照片。
知昼低头看去,是水无怜奈。
初夏时节,她戴着鸭舌帽,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站在超市的蔬菜区前,正拿着一束青菜放进购物篮。
即便已经刻意隐藏了面容,那双露在外面的漂亮猫眼可是无法掩饰的。
“你也觉得像吧?”vermouth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很像kir……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她不是……被你亲手杀了吗?
“原来如此。”知昼指间夹着烟,捏起那张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才道:“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她,kir中了我三枪是事实,流血很多也是事实,自己跳海尸体没有找到更是事实……这样看来,不排除被渔民救下的可能吧,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所以呢?”她将照片扔到桌面上,“没控制住吗?这个女人?”
“警惕性很强,拍照片的只不过是一个底层人员而已,跟了几条街就被甩掉了。”vermouth将照片收回包内,“如果只是偶尔被人救了,那她也太命大了。”
“是啊,太命大了。”知昼附和道,“这段时间我再留意一下吧,如果这人真的是kir,那就是我任务失败,我会负责任的。”
“cointreau,你听说了吗?”gin打断她的话,“组织里最近出现了鬼鬼祟祟的老鼠。”
“我已经很少参与内部的事了,这些我可不太清楚。”她端着杯子,晃动着杯中的冰块。
“不仅如此,总感觉有别的敌对势力在跟组织作对……大概是像侦探什么的那种难搞的对手。”他的侧脸被凌乱的发丝所遮挡,知昼也不敢贸然去看他的表情,只能低头看着手中的烟雾缓缓上浮,认真捕捉着他话语中的深层含义。
“rum对这件事很生气,boss也是,所以派了新人出动,为了对付那些藏在暗处的,跟组织作对的废物对手。”vermouth语调慵懒,“代号是silverbullet,银色子弹。”
知昼内心一惊,接着抽烟的动作掩饰着心情的异样,她咬着烟,眯起眼晴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silverbullet吗?从来没听说过呢,是新人?”
“即便是我,也不清楚。”vermouth无奈地耸耸肩,“很神秘,rum亲自培养出来的厉害人物,听说是组织的……王牌。”
“大概是虚张声势了。”她摇摇头,“从没听过的代号,也敢叫自己王牌吗?”
“话不能这么说,rum那位替身连代号都没有,不还是照样呼风唤雨?”金发美人似乎对那位替身的行事作风很不满。
“哼……一条rum的狗,狐假虎威而已。”gin似乎对他也颇有怨言。
“rum的替身是狐假虎威,那这个silverbullet呢?你对他什么评价,gin?”她歪着脑袋,语带好奇地问道。
gin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冷笑:“不清楚。”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vermouth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组织里最近开始分派别了,boss年纪大了,底下的人越来越不安分,你也知道boss亲手送进fbi的那位这几年总是挑衅boss的权威,fbi里那个人已经开始拉拢党羽了,这段时间gin已经处理了很多……”她顿了顿,目光紧盯着知昼:“kir的事让boss对你很不满,他让我问你,你对组织是什么态度……”
你是站在boss这边,还是要投靠那个fbi呢?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她似乎被她逗笑了,“我当然跟你们站在一起。”
“即便那个fbi可能以什么证人保护计划之类的东西作为担保吗?我们都知道你跟bourbon的事,人一旦设想起未来,就会想要寻找安定一点的生活了,所以你跟他才是不确定因素,不过估计他也会听你的,所以只需要问过你的意见就够了……这是boss的意思。”
“组织给的比较多,我才不会被fbi的条件诱惑,他也一样。”她端起杯子,捏着手中的火柴盒轻蔑一笑:“原来如此,换了书式火柴,是因为杀人放火的时候可以不留痕迹吗?”
gin最喜欢杀人以后,在充斥天然气的室内点火销毁证据,随身带着火柴的话,到时候直接扔进现场,火柴盒会随着火焰全部烧成粉末,一点证据都不留。
“别操心这些。”gin将火柴抽走扔进口袋里,冷言道。
“kir的事我会再去细查,组织有变动我也会依旧跟随你们……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站起来,将即将燃尽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拂了拂衣角,提着雨伞离开了这处压抑的小酒吧。
站在车边,她正低头寻找着钥匙,gin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窄小的巷子中,她站在车旁,gin则抄着口袋站在小巷对面。
金发男人没有打伞,雨点很快将他额前的碎发全部打湿,隔着朦胧的雨幕,知昼看向他。
gin似乎想走过来,但迟疑片刻,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小心那个silverbullet。”
这是他转身离开前,留给她的唯一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