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弟弟的血脉延续的关系,我难得有了自己其实已经活了超过千年的自觉,面前的人不过是个小孩子嘛。
瞧瞧他,说的话多天真,还不爱惜身体。
典型小孩子仗着年轻会做的事。
看着被女人扶着身体稳住坐姿的产屋敷,我目光莫名带上了那么点慈爱。
"你......可能不知道......"
哦!是要说什么秘密了吗?
"你和我......是同一血脉......因为你是......千年以前出生的......我和你的血可能已经......相去甚远......"
瞬间冷漠。
不,这个我知道。
不过他是病人,还是少打击他好了,我想了想,道"你想说什么?"
"因为一族中......出了你这样的怪物......我们一族......被诅咒了......"
"诞生的孩子们,都体弱多病,没多久,就死去了......就在血脉快断绝时,我们收到神主的建议......"
"只要打败你,如此一来,一族就不会断绝......"
"我们代代从神官的一族中迎娶夫人,孩子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去了......"
"但即使如此,我们之中也没有任何人......能活过三十年......"
虽然想着不要打击病人,但我被刺激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说,"荒谬至极、令人反胃,你的病窜到头上来了吗?那些是根本毫无因果,因为......"
我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体弱多病的问题,从我那代就存在了,我是第一个。"
他的身体震了一下。
我问他,"你以为我怎么变成鬼的?"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想一昧地把所有恨都倾注到我身上,以恨我为目标坚持活下去。
产屋敷没说话,于是我接着说,"我啊,最讨厌吃药了,我的父母为了让我痊愈,便找到了一个自称有办法的药师,可那个药师的药,把我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我避开是为了不找对象而找的借口的问题不谈,无他,感觉有点丢脸。
我再问"你知道他用了怎样的药吗?"
他做出仔细倾听的模样,我双眸微敛,说道,"用缺了一味药的药方,那味药是......"
产屋敷接道,"青色彼岸花。"
"不是你让人杀了那个药师......才导致治疗的不完全吗?"
会问出这个问题,想来他也已经开始疑惑了,我不禁有些好奇这孩子的先辈究竟给他留下什么传承。
"不是哦。"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但想来以他现在的情况,是感受不到这种高度差距所造成的压迫感的。
目光注意到一旁女人震颤的瞳孔,我说,"是药师宣布治疗结束时,才发现我变成了怪物呢,我父母可气了,才下令杀了他的......"
我眯起眼道,"变成这样的怪物,对他们来说,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只能在夜晚出现的家主没有用处,我知道的。
想回到阳光下、想回到家里......
想被父亲称赞、想被母亲关爱......
"够了。"
产屋敷忽然出声打断,我看见他有些许动摇。
"我......不想继续听你曲解事实......"
曲解?
呵,这就是事实。
是因为害怕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正确会破碎吗?
我都背着你们不讲里的恨千年有了,你呢?是在怕什么?
啊,是了,还是个孩子啊。
"就算你一开始没错......最后也错了......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的人们......你有办法解释?"
真是个好孩子,我微笑道,"是啊,没办法呢。"
谁让他们,几乎都是自作自受呢。
空气沉寂许久后,他忽然问,"只要你死了,所有的鬼都会毁灭吧?"
收起笑,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没等到我的回答,他接着问,"我说对了吗?"
安静了很久,我才说,"说对了,不过没奖励,你说够了吗?"
我双手抱胸。
"嗯,足够了,我已经把一直想对你说的话说完了......谢谢你,无惨。"
我把手伸向产屋敷,而他身旁,女人先前的情绪波动已然消失,只是冷漠地注视着。
就算不是孩子,也是病人,在鬼出没的夜晚,本来就该乖乖睡了。
【......】
发生了什么?
痛、好痛啊......
巨响、火焰、气味......
□□!
身体还没生长完全,我怒声道,"产、屋、敷!"
他居然?他怎么敢?
那女人不是他的妻子吗?那两个小女孩不是他的孩子吗?
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一瞬间,我有些迷惘。
啊,果然是从人类部分残余多的地方开始输呢......
在身体伤害与修复的痛苦循环中,我竟然笑了出来。
这家伙,可比我像鬼多了啊。
我居然把这样的东西,当成人、当成孩子来看待?
如果我像他一样,肯定不会辜负他想像中的鬼王模样吧。
我望着火焰怔怔出神,伤口痛着痛着早已经麻木了。
接下来的瞬间发生了很多事,我不想说话,只听进了两句。
【拳头里有让鬼恢复成人的药】
【为了偿还那份罪,我要和你死在这里】
还不了啊......你还不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道声音这么轻轻地说道。
变成人吗?变回人吗?
我落下泪来。
就算变回人,我熟悉的人也已经都不在了。
那就......
在炭治郎那孩子的刀快挥过来时,鸣女的血鬼术忽然出现,我对上他那双带着迷茫的眼睛。
红色啊,是很漂亮的颜色。
很温暖的颜色。
很......讨厌的颜色。
--像极继国缘一的部分发色,也像极了他左额上斑纹的颜色。
一个一想到就令我不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