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知道？”
凌昭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并没有为他解答。
如此大的宫宴，她自然会提前布控。
赤羽卫在皇帝的默认下扩张，人手刚刚好够盯紧席上的每一个人。
当初她送回去的那张纸条并非是萧君传给淮南王府的，而是辗转传递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宁王。
起先凌昭以为是查错了，因为宁王府上没有任何的动静。
可直到宁王出宫，告诉了自己小心仓库。
她一定知道什么。
这个四皇姐，一直蛰伏，却出其不意地提醒了自己。
是误导，或许也是不误导。
仓库的确也有人前去袭击，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倘若凌昭真的将兵力全部放在仓库，只怕工坊就会出大岔子。
倘若她够聪明，或许就会两手准备。
宁王只想要作壁上观，顺便把水搅浑。
淮南王倒了，或是凌昭出错了，都对她有利而无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宁王想当那个黄雀，凌昭却不想当那个螳螂。
直到赤羽卫来报，宁王在宫宴前一天进宫，并且曾在小阁楼停留了半个时辰，只说是气疾发作，需要休息。
而小阁楼中还曾出现了一个人。
乔装打扮的萧君。
至于淮南王是不是萧君的奸夫又有什么要紧，反正凌昭顺口一说。
毕竟这位可是曾经说过，“合作关系自然还是需要点肉体交易，才牢靠。”
男人慢慢瞪大了眼睛，“你早就怀疑我了？”
“不是我早就怀疑你了，是母皇早就怀疑你了。”凌昭嘲讽一笑，“是母皇，让我派人手盯着你，本王不过奉皇命而已。”
游走于几个皇女之间，想要激起皇位之争，越多人卷进来，也就对这个伺机夺位的穿越者更有利。
可惜她和老四都不愿意做别人的刀，只有淮南王一人。
他引诱早就有野心的淮南王，甚至愿意进宫做她的探子，实则是拿淮南王当了跳板，接近了真正的权力中心。
凌昭听着男人一句句吐出的话，把玩着手中的佛珠，她手上的伤口已经陆续结痂，也不知道许轶的伤口怎么样。
她转身，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纸的口供，从松明的工具之中随手取出一把小刀，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了那十七个人？”
男人被那冰凉的触感吓得又是一抖，颤声道，“梧高楼，易水替我收集了许多朝堂的资料，我会定期出宫去找她，结果有一天，我没想到那个蠢货弟弟会做搬货郎，还进了梧高楼的后院，认出了我。”
他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一家子都是无知贪婪的小人，一味勒索我，以为我是在花楼卖身，所以要向官府举报，我怕被缠着，就给了他许多银钱做封口费。”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告诉了全家？”
“是，他突然有那么多钱，在那个小院子里根本瞒不住，就都说了，家里人想要把我找回来，留着这些人是个隐患，那就都死好了。”
他语气平静又淡漠，像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都已经毒死了，为什么还要扎刀？”
“只是好奇而已。我就想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女人，不能生孩子。”
他忽然咯咯笑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男人可以生孩子，而不是女人生孩子？这里的生理结构你不好奇嘛？”
他伸出舌头，盯着凌昭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
“你对我所提出的东西都没有任何的疑问，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凌昭定定看了他一眼，锋利的小刀划破了他的脖颈。
银色的小刀在她手中转了个圈，重新被她攥住。
一刀、两刀、三刀……
男人凄厉的叫喊声响起。
女子手上不停，血液粘稠，滑得有些让她握不紧刀。
死牢之中所有的死囚同时默默捂住了耳朵蜷缩了起来，也不知道牢里这个新来的刽子手有多么恐怖，居然能让人连续喊了这么长时间。
“凌昭！你个疯子！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救命！有人要杀我！皇上不让我死，你不能杀我！”
“停手！停手！”
“凌昭！！求你！停手！”
守在门口的侍卫按捺不住，走了进来，看到了那个冷着脸不断扎刀的秦王殿下。
牢房昏暗，火光摇曳，秦王殿下面容平静，动作流畅，没有一点停滞，仿佛做惯了这种事情一般，血液顺着她的指缝和手心一点点滴落下来，尖叫声逐渐变得嘶哑绝望。
“殿下，这人，不能死。”
又一刀扎进了男人的腹腔，“我知道，你放心，死不了，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只是轻伤。”
凌昭神情漠然，抽刀的时候发现刀柄滑得厉害，拔了两次没能拔出来，这才停了手，“给他止血就行了，放心，才三十七刀而已。”
侍卫长看了一眼松明，企图让这位说点什么。
松明淡淡看了一眼男人身上的血窟窿，“三十七刀，刀刀都不致命，加起来也不会致命。”
凌昭转过身，让人打水，要净手。
她左手上尽是血液，一埋进水盆里，水的中心瞬间变成了不祥的腥红。
一放进去她就皱起了眉头，“哪来的热水，不知道要用冷水才能冲掉血迹吗？”
守卫忙低下头，知道这回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了。
本以为这么个尊贵的皇女要是奉上冷水定然会被挨骂，谁曾想到这一层呢。
凌昭啧了一声，“换一盆冷水来。”
她甩了甩手，转过身走近了已经说不出一句话的萧氏面前，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
“人体解剖，可不是像你那么解剖的，蠢货。”
男人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眼前艳丽的女人此刻就是魔鬼的化身。
他甚至完全无法思考，凌昭在穿越之前，究竟是什么人。
“离一千刀还有九百六十三刀。”
凌昭最后看了他一眼，“这是你伤了他的代价，你躲不掉的。”
冷水被送了过来，凌昭将另一只刚刚结痂的伤手也放了进去，咬牙忍着痛用力搓洗着左手手缝和虎口褶皱处凝固的血渍。
鼻尖的血腥味浓重，如同她的怒火，无法止息。
凌昭清理干净手走出牢门，“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萧风。”
凌昭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因为沾染了水重新有些开裂的伤口，声音平静，“风萧萧兮易水寒，去，告诉易水萧风和人淮南王通奸被抓，看看能不能撬开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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