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审视着她,神色温柔。
凤允见他不语,忽而冷眼挑眉:“怎么,你做不到?”
她讨厌这人猜不透的假笑。
浮华将她眼中情绪瞧的分明,笑意更浓。
“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
……
金缕茶楼。
凤允坐在靠窗的雅座内,悠然品茶。
名叫初闻的白衣小童,正面无表情的在为她右手涂着丹蔻。
她斜睨着街对面的织锦坊,好戏正在上演。
李知月今日一早带了府衙的人来,因为陈掌柜的人并没把得罪她的臭叫花送到府衙。
她端坐在椅上,眼神恶毒的瞧着跪在地上喊冤的陈掌柜。
“李小姐,我冤枉啊!”陈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两个蠢货今日卯时才回来,说是那臭要饭的不知使了什么把戏,他们快到府衙时便莫名晕了,实在不是我故意放走的!”
“呵!空口无凭,人是你们送去的,现下丢了,我便只管找你。”李知月冷笑:“来人,这三人对本小姐不敬,给他们些教训。”
府衙的人领命把陈掌柜同昨夜那两个押送的伙计打了一顿,李知月带着人离开时,留了话:“一个人都看不住,这织锦坊可以关门大吉了!”
被打伤在地的陈掌柜闻言,立时心如死灰嚎了起来。
坊外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有几个常客也是摇头短叹,得罪了知府大人的三小姐,这织锦坊算是完了。
这时,一红衣女子走出人群,身后跟了个白衣丫鬟,众人见她,心中皆忍不住惊艳叫绝,北郡城几时来了如此罕见的美艳的女子?
肌肤胜雪如玉,眉目妩媚,朱唇榴齿,配上一袭雅致惹眼的红锦霓裳,美得绝艳惑人。
一时间,本来看戏的人,都开始猜测她是何身份,更甚者,还想去打听她是哪家小姐,是否婚配。
惊鸿一瞥后,却瞧她凤眸含笑,款款步入织锦坊。
变作丫鬟模样的初闻自顾自将店面关了起来,还在嚎啕大哭责骂伙计的陈掌柜抽噎着回头,立时愣了愣。
好绝的姑娘!
“这位小姐,织锦坊今日谢客…”
凤允瞧着几人鼻青脸肿,店内也被打砸得凌乱狼狈,心中畅快。
她昨夜要浮华把两个伙计丢到僻静的巷子里,令他们今早才转醒,要的就是现在的效果。
她开门见山:“陈掌柜,得罪了李知月,现下是不是怕得要死?”
“恕我眼拙,您是?”多年生意场上对达官显贵的谄媚本能,令陈掌柜忍不住对衣着华贵的凤允躬身。
“你的贵人。”凤允自顾自坐到椅上,居高临下瞧着她:“想要保住织锦坊,你得求我。”
陈掌柜一头雾水,但此种时候,人最是会病急乱投医,她不疑有他,直接就跪倒在凤允面前:“姑娘,贵人,您当真能保我?”
“自然。”凤允慵懒的欣赏起十指丹蔻,笑道:“我能保下织锦坊,还有你们的贱命。”
“此后织锦坊每年的营收,我要七成。”
“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听到这人打她钱财的主意,陈掌柜立时瞪着青紫的眼从地上爬起来:“几句话就想分我织锦坊七成利,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凤允也不同她争,凤眸微挑:“好啊,那你便关门大吉就是。”
说罢,便要起身。
陈掌柜顿时慌了,忙让凤允坐下说:“不是,那可是知府李三小姐,贵人您真有把握?”
凤允斜睨她一眼:“我既然敢说,便能做,你是想丢了营生和贱命,还是签了这份契?”
初闻递来一纸书契,清清楚楚写了保下织锦坊及其众人,事成之后每年七成利归凤允。
陈掌柜看着书契,犹豫再三:“这…贵人,七成实在太多,您看我这织锦坊还有这么多伙计要养,实在是…”
凤允冷笑一声,直接起身走人。
“我签!贵人留步!”陈掌柜在她身后忙道,立马差人取了柜台的笔墨来,咬牙切齿的签了书契按了手印。
初闻取回书契,凤允满意的勾唇:“花钱消灾,掌柜的要想开些。”
南街,知府府邸。
书房内,李知月满脸委屈的向知府李山诉苦:“爹爹!那下贱东西您可一定要帮我找出来!”
“放心,爹已命人在城中搜寻,只要那乞丐不是入地上天,定给你找出来。”李山宽慰她:“织锦坊那边一会儿等爹忙完便让人去封了,这陈掌柜败事有余,竟让咱们宝贝月儿受此等大辱,属实该罚。”
李知月自小就会哄长辈开心,又是排行最小的女儿,李山向来是宠着,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还是爹最疼我。”李知月一双桃花眼满是楚楚可怜,忽然嗔怪道:“若是昨晚二姐姐能在身边帮衬些,我也不至于被那臭乞丐欺负。”
“怎么,她昨晚不是同你一道去逛灯会?”李山不满的皱眉:“说起来,昨夜你伤了手,也未见她过来关心一二,当真是越发木讷愚钝!”
李知月见李山的注意力成功转到李云画身上,暗自窃喜,“这也不能怪姐姐,她昨夜虽同我一道出府,却没有去逛灯会,出了府便带着丫鬟往城北去了,我回来那会儿,许是姐姐还未归呢。”
一句话,直指李云画去了城北且深夜未归。
“她去城北作甚?”李山越发不悦:“竟还比你晚回来!成何体统!”
李知月神色疑惑,又像是故意提醒:“灯会分明是在城东,城北那边除了军营就是城门了,莫非姐姐是要出城?”
李山顿时黑了脸,堂堂知府二小姐,夜黑出城是要做什么!
“爹爹,我想起一事。”李知月忽然道:“姐姐曾同我提起,她结识了一个张姓秀才,说他才学过人心怀抱负,好像是住在城外梓镇,想必……”
李知月微不可查的勾唇,梓镇就在北城门外三里路的地方,言下何意,她爹怎会听不出来?
果然,不等李知月说完,李山就怒上心头,拍案而起:“她堂堂知府二小姐,竟大半夜出城同一个清贫秀才相会?”
“爹爹莫急,也不一定就是去见张秀才,说不定姐姐有其他要事呢?”出言安慰的李知月,神色担忧之余,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能有什么要事!来人,去西院把二小姐叫过来!”李山气急败坏,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同一个乡野秀才有什么瓜葛。
简直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