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中主簿以上的官员都是经过“法考”选拔而来的。
其中“明法”、“新科明法”以及“试刑法”是主要的考试科目,如果有人在科举考试中,这几项表现突出,就会在高中之后被直接划拨至大理寺。
除此之外,一些低级文官,也会有专门的“铨试”或者因为经验丰富断案能力非凡而被选中的特例。
而狱吏和狱卒的任用,就显得有些随意些,一般是按需录用。
但无论如何,都应当有记录在案。
可是隗顺的真正家世,并不为人所知晓,甚至从记载中都可以感觉到,隗顺其人不乏刻意遮掩的痕迹。
尤其是那个至今未解之谜——刻有贾宜人的墓碑,更令后世学者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他也是咱们的人?”关瑜倒是看不懂了,见他一脸风光霁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他不是!但是我已经懂他是谁了!”
任何一个见过城楼的人,都该知道,那守卫森严高不可攀的地方。
哪怕是一个身手矫健的成年人,要避开巡逻守将顺利逃出城外,都十分不易,何况再背一个比自己体格还要健壮的成年人?
再者,“贾宜人”是对官宦之家女性的诰封,谁能有这个权利?
岳云感觉自己总算摸清了一件事,一个人。
那便是,历史中所记载的岳飞被初次安葬的内幕……背后之人,如果不出意外,除了赵构,不会有其他人。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岳云心想,总有一天,他会当面问个清楚。
哼!历史是个任人涂抹的小姑娘?
不,南宋的历史,极有可能是个腹黑疯批病娇的霸总!
“你回临安大约需要三日,抵达后,立刻关照兄弟们实施营救计划!
记住三件事。
第一,整个营救计划,万万不可让老爹知晓;
第二,不可伤害无辜之人性命;
第三……所有潜伏在各处的人,切勿参与营救行动!”
关瑜与岳云距离极近,听闻这番话之后,只觉周身的空气骤然降温,似乎有冰花凝结而起。
几次深呼吸过后,他手中的木棍划的更快,“小阎罗,岳公是何许人,我等要背着他实施营救,怕是不易!”
“用药,适量即可!救出他之后,我自会找人前去迎接……很可能,这样的迎接,他并不认同。”
岳云无奈地叹着气,他完全想象得到,岳飞得知自己是被劫出来的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可是,他只能对关瑜这么说。
“无辜之人?如果拂衣阁的人也潜入大理寺,那该如何是好?”
“小刀,记住,如果确定是拂衣阁的人,那便无需手下留情!而大理寺中之人,避开要害处……你可懂?”
江湖之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你不要他的命,他反身就会是一口!
抚摸着温热的铁锥枪,岳云浑身的热血,再次沸腾。
可惜的是,这么好的一场戏码,自己只能躲在幕后。
罢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还怕这个铁家伙无血可饮吗?
别忘了,金人再次来犯时,岳家军的所有武器将会铿鸣以待呢!
岳云站起身,把铁锥枪重重杵在地上,凝目望向北方,“小刀,救出老爹之后,尽可能把他带离临安,带去哪里都好!
暂时不要带来军中。
那时,我很有可能已经离开此地了……”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抱拳颔首,郑重道,“兄弟,一切都拜托了!”
关瑜习惯两人在打闹中把一切安排好,他突然这般正经,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嗨,小阎罗……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这是作甚!”
他垂头搔脑,脚尖踢着大刀的手柄,故作轻松地打趣他。
但是这一次,没有换来岳云的一记粉拳,也没有过肩摔,感受到的只有肩膀上几下轻拍。
“候着,我去去就来!”
军饷的发放自有胡闳休,李若虚等人在操持,岳云手中的银两,几乎都用来犒赏这些兄弟所用。
按照岳家军的规定,作战士兵每日百钱,岳云给那些兄弟们的却足足每日五百钱,至于盈余部分,皆交于关瑜自行调度。
这些时日以来,兄弟们还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可见关瑜处事上的得当。
岳云肩披月色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重重的袋子。
关瑜皱了皱鼻,双手接过,踟蹰道:“小阎罗,岳公乃一军主将,无论何时他都是有主见之人,营救出来之后,如若他已自定去处,那该当如何?”
谁说不是呢!
如果有些地方,岳飞执意前往,这天下谁能阻拦他?
他的心甘情愿,能让旁人不费一兵一卒从内部瓦解岳家军,时至今日,也该能不费任何口舌化解这场危机吧!
可惜,老爹,应祥不能陪你,希望所做的这一切你能懂!
“如若他有执念,那便随他吧!”
岳云嘴角微翘,看向关瑜,替他理好鬓角的碎发,第一次发觉这小子好像比自己还帅那么一丢丢。
……
第二日,东方透出一抹胭脂红。
岳家军征兵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亳州,北边的应天府响应最盛,整个河南界已然沸腾。
而何铸和林平,也不知为何,昏沉沉,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征兵告示如下:
南方承平既久,然旧都邪气频仍,如夏日蚊蝇不绝于户,饿虎重袭我家园乱我民生。
岳家军承“收复中原”之志,再兴雄兵十万,剑锋所向,定扫蝇打虎,令金人卑鄙贼寇之辈化为齑粉,护我家国太平。
军饷日发百文,口粮25升,家人可随行迁至汴京大营!
大宋男人,当存勇武,保家卫国,涤清天下蝇营狗苟之辈,为后世开太平!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而在落款处,李若虚抖动着双手,写下岳云的名字!
“自今日起,不光征兵,还要征粮!
任何能人志士来军中,来者不拒,但唯有一条,纪律务必严明。
成为岳家军兵士者,不遵军纪者,从严处置!”
大帐内,十一军的统制官们脸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