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然,未过几日,宫里便传来李津年出事了。
说是李津年下毒弄死了宫里的一位嫔妃,被下了大狱,李兆引赶去时,刑司已经在审理这案子。
李兆引未去看李津年,而是直接去见高拓,硬生生在门外跪了三个时辰,才被高拓慢悠悠地传召。
一见高拓,他慎言:“臣教子无方,给圣上添麻烦!”
“唉!别这么说,李大人在朝为官多年,朕就算不给他李津年生机,也会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不牵扯李家。李大人可放心。”
听了高拓半句话,李兆引浑身冒冷汗,“圣上——”
高拓截断了李兆引的话,“你去看看他,他已经招了。”
这刑司的手段谁人不知,要逼供一个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答案。李兆引既愤怒,又无奈,去刑部一打听,才得知实情。
典狱递给他一张画了押的状纸,“既然李津年已经招了,大人也就不必再费神了,圣上隆恩,不杀他,只是,只是他必须得到点处罚。”末了才将圣旨从另一人手中拿来,“自己看看,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刑,以后还能留在圣上身边。”
一直以来忍气吞声的李兆引,这一刻终于没忍住,目光聚满了怒火,却也平静至极,“你要是敢动他,试试。”最后两个字从嘴里吐出来时,尤为重了几分。
李兆引望着满身伤痕的李津年,这个他一直以来以为很了解的儿子,竟然哭了,“爹,我没有,我没有。”
“是没有画押,还是你没有做那件事?”
以为父亲会关心自己,但那问话,不过是另有其意,但如今的李津年,不得不忍悲说道:“都没有。”三个字从他齿缝挤出。
“好,我会尽力,救你的。”
李兆引最后这句话,又让李津年寒了半分心。望着父亲走远的身影,李津年趴在狱中的枯草上失声痛哭起来,揪着地上的干草,血泪模糊了双眼。
得到的期限只有七日,七日若不能破了这案,李津年就不再是男人了,可要解这案子,最难的一点,便是李津年已经被迫画押,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案子也算是结了,若要再提这案子,首先就是和刑司作对,层层阻碍都使得李兆引很难再着手。
但李兆引,毕竟曾是将军,总是有些办法的。
他花了高价打通了关系,找了江湖上的探案高手闵安来查此案。
闵安被送到宫中,暗中查探了三日,第四日,李兆引实在安奈不住,去问他情况,闵安说再等一日,还差一样东西,就找到真相了。
第五日,李兆引去找闵安的时候,闵安消失了,李兆引茫然之际,听宫人说,昨晚又有一位嫔妃死了,但这次抓住了凶手。
凶手竟然是一个娇羞的女子,她说自己叫绫娘,“是我杀了这位嫔妃,用的是毒药。”
“为何杀人?”
“我可以告诉你们原因,但我得在皇上面前说。”
在高拓的面前,那绫娘说:“其实嫔妃不算是我杀的。”
众人不解,绫娘则道:“我三年前就见过这位嫔妃,当初她托人捎给我一封信,让我来为她医治,我与她所托之人有些交情,便暗中随人来了趟皇宫,那是我第一次为这位嫔妃把脉,从她的脉象上看,我得知她腹中有个五月的胎儿。”
说到胎儿的时候,周围的人甚是一惊,高拓甚是迷惑地盯着眼前绫娘。
绫娘继续说:“这位嫔妃让我替她保守这个秘密,这也是我明白她为什么暗中从宫外叫我来的原因,那时,我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这事毕竟我不清楚,便只是暗中再离开了皇宫。”
“后来呢?”高拓问。
“后来,是一年前,那人托我再来替这位嫔妃诊治,我又暗中来了皇宫,可这次见到那嫔妃,这嫔妃脸上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她是含笑让我替她把脉的,从她的脉象,我得知,她腹中的那个孩子还在,但是,从外观来看,已经看不出腹部隆起,大概那时,我才隐约明白那托我之人让我带的另一位药的原因,这位嫔妃腹中的胎儿依旧是五个月的大小,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而那人托我带来的药,是腹凝香,这药,本是保胎用的。”
“胡说,一个胎儿过了一年还未生下,这种荒唐至极的词话,你都敢乱说。”一太医指言道。
绫娘不削哼了声,才道:“荒唐还是真的,你可得自己看看。”绫娘撩起盖着嫔妃的白布,“我查看过了,这孩子才刚生完。”
那太医查看完后,默许地朝高拓点了点头。
“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时,一旁的李兆引才开口问。
“与我自然没什么关系,当初我把到那奇怪的脉,一直内心疑惑,我留下药离开,但即使离开,这件事的奇怪,依旧让我怀记在心,后来我翻遍了很多典籍都未能找到案例,直到前不久,有人给了我一封信,信里面说清了这怪胎的来由,我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可终究,我还是来宫里迟了一步。”
高拓心神平和地往前走了两步,他没有急着去问这件事的终极答案,而是问:“当初托你之人,难道就没有告诉一些你不知道的吗?你,又是为何会依所托之人的话,那么顺从的来宫里?”
高拓的问题显然打乱了绫娘原本的预计,她稍纵低眉,但还是应付过来,“那人说,知道少为好,所以,我便未问。”
片刻,绫娘说:“那孩子,不久前已经出生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会,应该还在宫里,赶得上,应该还找得到。”
“那嫔妃是怎么死的?”李兆引抓住机会问。
绫娘呵呵笑了声:“那可得问问那个让我知道此事的人。”
在所有人都等待着最后的答案时,绫娘望着李兆引,稳稳道:“派人给我送了封信,以为我就不知道他的来由吗?李大人,这可得问问你的儿子李津年。正是你李大人的儿子,李津年,派人送了这封信给我。”
高拓这会已经顾不上追究这件事,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那出生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派人在整个皇宫开始搜索,而绫娘被关进了大牢。
李兆引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掺合到这趟事中来,他在牢中问绫娘为何。
绫娘说:“你问为何,是哪个为何?”这语气像极了当初他对着狱中儿子的口气,截然不同的是他如今面对的是一个外人。
“为何你要陷害我儿?”
绫娘渡了两步,“李大人,我们都不过是棋子,棋子是什么,是棋局的一部分,有用或无用,都不过是掌局者一瞬思索。”
“既然都是棋子,何必棋子为难棋子!”仿若背后不可深测的谋划,连李兆引一时都拨不开头绪,“可这位嫔妃死的时候,李津年已经在牢中。这件事,与他无关。”
“现在,不是有关了吗?”
李兆引觉得自己顿时看不透这个女子了,“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