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金灿灿的升起,小镇里的生活还是如常得没有任何变化。
就好像昨晚的变故不存在,他们还要装作平常的旅客那般。
没有人关心小旅馆的房间里是不是一片狼藉,路过的早餐店大姐热情的招呼他们要不要来张大饼。
“太怪了,胖爷我现在看谁都不像好人。”
昨晚的变故让他们现在多少有些草木皆兵,怕拖得时间越久,状况越多,他们天一亮就出发前往喇嘛庙。
但是现在那座喇嘛庙已经不是顺便可以进去的,他们问了一些当地人,路边一个老头就带他们找到了一个人。
许念生只听到那大爷喊那中年人的名字里,有个陈字。
大爷普通话并不好,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所以只带他们找到了会说汉语的陈先生。
或者说这个陈先生其实是个汉人,他只是喜欢嚜脱这样宁静的生活,才选择了留在这里。
那是在路边一间锅炉房,大爷带着他们进去,陈先生正在接开水,听到动静转过身。
他皮肤粗糙,已经完美的和当地人融合,不过看上去还是挺年轻。
大爷摆手冲他们一指,陈先生的目光落在他们几个人身上,一一打量过去。
在小哥身上倒是多停了那么几秒钟,但最后看起来也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八壹中文網
“你们几位,有事吗?”
和他的沟通就顺利很多,吴斜跟他说明了来意:“我们想去那座喇嘛庙,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上去吗?”
他出到门口,指着远处一座雪山上,隐约建在一片银白当中的建筑。
陈先生表情淡然,没有特别的惊讶,只问道:“那个地方不是当地人是进不去的,你们要去做什么?”
王胖子接过话腔:“我们哥几个都是求佛祖保佑的,听说这里的喇嘛德高望重,这不就来了嘛。”
胖子的话可信度并不高,陈先生看起来也不像相信的样子。
不过他没有质疑王胖子的话,只是回身关掉开水阀门的开关:“如果你们真的要去,五百块钱,我可以带你们上去。”
陈先生的话多少有些突然,许念生一开始听他那语气,还以为外地人真没有办法进去。
偷鸡摸狗那一套都快要搬出来了。
结果就这?
许念生有理由怀疑,这其实是个产业链。
谷怀信给了钱,在陈先生的带领下,他们到山脚下开始往上爬。
通向喇嘛庙的台阶非常陡峭,到了山上,路面上已经可以看到一层薄薄的雪,气温也比山下要冷得多。
许念生呼出来的气带了点白雾,希达从他的衣领钻进衣服里,缩进他的口袋不爱动弹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站到了喇嘛庙门前。
庙门有些破败,并没有关严。
陈先生推门走进去,里面是个小庭院,有很多石桌石椅,几个喇嘛坐在那里,对于他们突然的到来,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意外的神情。
陈先生上前和喇嘛交涉,说的都是藏语,很快就有个喇嘛起身,领着他们走到庭院尽头,那里是依山而建的房子,房屋一大片向上延伸,数不清到底有几间。
喇嘛引他们进屋,第一幢建筑是喇嘛们做法事的地方,屋后出现一道木楼梯,一路往上走,经过很多房间,大概十来分钟,领头的喇嘛才在一个房间前停下。
整个房间才透出一点点微弱的亮光,陈先生和带他们进来的喇嘛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不对,不止他们五个人,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五个喇嘛,因为光线照不到他们,而这种独特的修行方式完全让他们安静的处在黑暗当中。
许念生压根看不清他们的脸,等了一会儿,才有一点火星从角落里亮起。
最中间,也是最年老的喇嘛缓慢地睁开眼睛。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小哥的时候,大喇嘛的表情是震惊,以及惊喜的,他道:“贵客,你回来了。”
这句话让接下来的内容已经不难猜测,他见过小哥,在很久以前。
并且在大喇嘛这里,这个人是个从雪山深处走出来的贵客,他没有变老,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小哥进入这个喇嘛庙开始,神情一直没怎么轻松过。
大喇嘛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意外,他只是让人去搬出来一些卷轴和笔记,做出了长谈的信号。
谷怀信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竹简,由边上的喇嘛转交给大喇嘛。
那是周老舅让他拿给大喇嘛的东西。
准备长谈的大喇嘛看到竹简,他抬头看向谷怀信,言语郑重的告诉他:“次旦萨满来过这里,但他并没有在这里做客,当时他只是路过,大雪没有封山,他向我问路,去了格拉寺。”
格拉寺在嚜脱的外面,是一个大寺。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大喇嘛回忆了一下,记忆回到年轻时候遇到一个路过的萨满那天,距离大雪封山还有三天,有客敲门向他讨了一碗酥油茶。
“贵客可还是要离开?”年轻的大喇嘛问。
在此之前,大喇嘛先遇上了小哥,才再后来遇上这个从遥远地区而来的萨满。
“是的,要离开。”那萨满喝光碗里的酥油茶,才跟他说,“我要去格拉寺。”
年轻的大喇嘛看看天气,提醒他:“那贵客可要抓紧时间了,马上就要大雪封山了。”
萨满跟他道了谢,相较而来,当时的大喇嘛是要比那萨满年轻的。
他见萨满眉宇间透露着不似一般人的气质,临走前其实是想问他是什么人,但是被他修炼的力量克制住了。
无妄想,无好奇。
他目送萨满离开,却见那人走了两步,转回身,似乎是为了感谢他那碗酥油茶,年轻的大喇嘛听到声音传过来:“我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萨满,希温次旦是我的名字,可惜做了错事,这一生都要为这个错误而赎罪。”
“年轻时候做了错事,他这一生只能在赎罪中活下去。”